师妹她一心杀我(68)
杨淮月端着早食:“刚才说是去后门那边帮老卢了,哎大人,时候正好,吃点垫垫肚子?”
玉流摆手:“您放在东厨吧,我等会儿再来。”
也不等杨淮月多说,径直往后门走去。
没走多少,玉流就看见几个短工,顶着太阳,兜着布巾,把坍塌的砖头石块挑出去。
柳吾善不知道和卢主簿说了什么,原本万分不愿的人此刻积极得很,一边指挥一边清扫,忙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而说来帮他的柳吾善则搬着小板凳坐在阴凉处,头顶一个大斗笠,怀抱一个大茶壶,跟株老蘑菇一样。
这哪里是帮忙,连监工都算不上,就是在偷懒。
“柳大人,有空吗,”玉流走到他身前,投下一片阴影,掀起柳吾善大得离谱的竹帽,也不废话了,“能帮我写份婚书吗?”
柳吾善愣住,接着就是一口茶喷出来:“噗——”
玉流低头,嫌弃地看着那片茶渍,抖了抖,没啥用。想起肩膀处还有点湿的触感,看来她这套衣衫应该是彻底废了。
柳吾善瞧着玉流的眼色,掏出块帕子,玉流谢绝:“不用了。”
那他就给自己擦,把下巴擦干,再用一脸震惊的表情抬头看她:“玉大人刚才说,什么、什么书?”
玉流:“你没听错,就是婚书。”
柳吾善放下茶壶,深呼一口气缓了缓,试探道:“允许我斗胆问一下,新娘新郎是?”
玉流:“我和敏郎。”
“哐当”,玉流身后,听见这个惊天动地字眼的卢主簿已经半条灵魂出窍,手里的簸箕直接掉到了地上。
卢主簿眼珠子都要吓出来了,抖着声儿:“敏、敏郎?!”
柳吾善的书房难得一次进了这么多人。
杨淮月站在里头觉得有点挤,朝着四周看了看,去推相当碍眼的人:“老卢你出去。”
卢主簿刚刚从杨淮月那里得知玉流和敏郎的关系,尚处在僵硬的忿忿中:“啊,凭什么,我也想看——”
磨墨的柳吾善头都不抬:“去去去,一身汗臭,去盯着那道墙。”
卢主簿闻着胳膊,是有点味儿。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你们这对……哼!”他是个文化人,不说粗口。不情不愿地出去,转头就遇上刚收拾好仪容的敏郎。
卢主簿应该是开窍了,可惜没彻底开窍,怎么看都觉得是玉流强迫的,走之前拉着敏郎的手,欲言又止:“唉,你以后,万事小心。”
敏郎:“……嗯?”
杨淮月不忍直视,捂住自己的脸。这老卢,真就脑子全用在了读书上,一辈子是只能打光棍了。
玉流就当听不见,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在等。看见敏郎过来,朝他招手:“坐我边上。”
敏郎特别听话,玉流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呦,这登对的一对呦,杨淮月看得两眼放光,手肘戳柳吾善:“看看人家!”
柳吾善不乐意了:“干嘛,我年轻时候还不也是由着你来!”
“你还有脸说!”
玉流:“咳咳,两位,我不是来听你们的闺房情事的。”
敏郎配合地点头,一同谴责他们。
柳吾善朝他们眨眼:“别急,我马上就写,我那珍藏多年的绢布呢?淮月,你看见了吗?”
“哦,”杨淮月端出一个锦盒,“这儿,给。”
柳吾善打开,瞥向那对主人公。
玉流心不在焉,感觉是在看着他,感觉又不像。
敏郎嘛,眼里只有他的玉大人。
哎呦,受不了了。
柳吾善怎么觉得这一幕怎么刺眼呢,现在的小年轻,就是会玩。
他把两层的绢布拿出来,小心地放在桌案上,用镇纸压好,接过杨淮月递来的狼毫,提笔落下……
“这样的,大人觉得怎么样?”
柳吾善才写到一半,杨淮月就移过来让玉流看。她对这件事很上心,要不是得知只是定个婚约,恨不得今日就亲自上手给他们操办。
“啊,挺好。”
玉流一眼先看到了婚书的料子。
她原以为会是红纸,没想到是浅白的云锦。织法紧实,绣着金丝,隐隐有些泛着冷光的清淡草木纹路。
她对这些没什么研究,只觉得应该挺贵重的,掏了家底出来了。
“这料子,劳烦夫人了。”
杨淮月:“不客气,应该做的,大人看看这内容呢?”
玉流看过去,金丝绢布上,黑色的墨迹半干。
“三世联姻,旧矣潘杨之睦;十缁讲好,惭于曷末之间。宋城之牍岂偶然,渭阳之情益深矣。”
说实话,玉流看到第一句就没有兴致了:“挺好,柳大人字也不错。”
“当然,”柳吾善非常受用,追忆往昔,感慨万分,“当年也是得过陛下青眼的。”
“你别说了。”杨淮月一把拍下柳吾善快要昂起来的胸膛。
“挺好挺好”,玉流说来说去都是这几个字,杨淮月很敏锐,仔细看她的神情:“大人是不满意吗?”
“不是,”她只是……玉流说得很委婉,“那什么,柳大人能写快一点吗?”
杨淮月:“那可不行,这可事关你俩的终身大事。”
倒也不必这么说,只是份婚书,做不做数都不一定。
哎,玉流哀叹,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出去送个口信居然会拖这么久,她应该从极乐天出来后就去办的。
敏郎整副身心都挂在玉流身上,自然察觉出她有心事,体贴地问:“大人,嗯,大人是有其他事情要做吗?”
玉流:“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