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腻水染花(199)

作者: 令檀 阅读记录

青诵巷有个十字口,站在街口中心能望见四路,同理,不管是从哪个路口进来,都能瞧见街心。

钟子盈提着灯笼,撑着伞,便在街口站着。

秋昙见着深夜风凉,便又取了件大氅给钟子盈披上,手中也提着灯笼跟在了他身后。

街上楼阁的灯一盏盏的灭了,夜雨仍未有停下的迹象。

这雨下的也不大,却淅淅沥沥一直不停,脚边的水也越积越多。

钟子盈只好站在台阶上,以免雨水浸湿鞋袜。

秋昙起初还不明缘由,到了这儿也知道钟子盈是要见谁了。

这京中人生地不熟的,除了虞姑娘还能见谁?

若是翟公子,也用不着顶着这样的雨天啊。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地停了下来,穹顶堆积的云也渐渐散去,露出了一轮清透的圆月来。

秋昙看了一眼,提醒道:“公子,子时了,要回去吗?”

钟子盈闻言,环顾一下四周,视线朝着四面街口都看了一眼,却不见丝毫人影。

他摇头:“雨刚停,再等等。”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刚歇下的雨又下了起来。

秋昙道:“公子,雨又要下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钟子盈微微拧起眉,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灯笼,灯油快要燃尽,烛光忽明忽暗,似乎下一秒便要被风扑灭。

他将手中的灯笼递给秋昙:“再添些灯油来。你若是累了便上马车歇息一会儿。”

秋昙见劝不动他,也不再费口舌。接过灯笼添好灯油,又重新拿给钟子盈。

自己也不再多问,只是默默的站在钟子盈身后。

后半夜刮起了风,雨线倾斜的厉害,扫湿了钟子盈的裙摆。

可他浑然不觉一般,仍旧撑着伞站着。

雨下了一整夜,秋昙便跟着钟子盈在青诵巷等了一整夜。

直到破晓,天际浮现一抹金色,那雨才停下。

夜雨过后,清晨格外凉爽。

街市上逐渐开始热闹,早市小摊也都摆了上来。

秋昙买了一笼刚出炉的小笼包,塞给钟子盈:“公子,先吃些热的垫垫肚子。”

钟子盈看了眼秋昙,视线在他眼下的乌青停留片刻,又垂眸看向他手中还冒着热气的包子。

秋昙又提醒了一句:“公子?”

钟子盈回过神来,将那递过来的包子推了回去,“谢谢,我不饿,回去吧。”

他收起伞,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第89章

皇帝这几日病重,朝事耽搁了一阵,鄢容便也不曾上朝。

期间鄢容同虞清光去牢中见虞霍,只是被狱卒拦下了。

皇帝当日便下达了死令,任何人不得前去探望,就连送去的东西也被连人一块拦在了牢外。

虞清光心中难受:“到底是为何?”

她忍不住想要流泪,只好抬头望天缓了片刻,只待那眼中酸涩之意褪去才又开口:“即便是我爹当真杀了人,可探望一下也不许吗?”

鄢容亦是不解,按理说即便是罪大恶极之人,也应有亲人探望,更何况虞霍之事尚未查明,还是朝中命官,怎么也不该下达如此旨令。

但皇命在前,又怎么能违抗?

虞清光起初也是虞霍入狱的消息给冲昏头脑了,竟想着誉王或是鄢容出面,有这层血亲关系,事情会好办的多。

真到了这会儿,她才突然发现,自己什么时候也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这几日她居然什么都不做,只等着依靠着他人。

锒铛入狱的是她的血亲,最该上心的,也应该是她自己。

虞清光知道鄢容难办,更不可能直接硬闯入牢中,两人只好打道回府。

回来后,鄢容太仆寺刚好有些公务要处理,便匆匆出了门,虞清光则是去了一趟虞府。

江妙语瞧着精神还不错,虞清光见她时,她正在院中凉亭下喝茶。

自打虞霍入狱,虞清光回了好几次虞府,算下来都是江妙语劝慰虞清光放宽心。

可虞清光哪里不知江妙语心中的难过,横竖不过是宽慰她。

虞清光同江妙语聊了几句,这才问了小满集会当日的细节。

江妙语心知虞清光做事妥当,加之她身后又是誉王府,自然便将当日之事仔仔细细的告知了虞清光。

虞清光心中大致了解,又同江妙语坐着聊了一会儿,这才动身离开。

前几日夜夜都下雨,这白玉桥边本就地势低,容易积水,过去时巷子里也是一片泥泞。

那日小满集会虞霍遇见的夫妻俩,住在西街的白玉桥边的小院,先前大理寺查案时,早已将左右的路封了。

几人到了桥边,才见那桥周围的封条依旧未拆。

虞清光疑惑,便问了附近的百姓,那百姓并不知情,只说先前还有侍卫守着,后来不再守了,临走也不曾拆下封条。

封条问不出所以然,虞清光便只好去问这院中的夫妻俩。

那夫妻俩也是京中的商户,自小便在西街长大,身份没有任何猫腻,这西街的大多都是好几户都住在一个院子里,邻里街坊都认识,说辞也都一个样,听不出什么怪异之处。

夫妻俩的院子被封之后,女子太过悲痛卧病不起,娘家人来将她接走养病去了。

至于这女子的娘家在哪,无人知晓。

这么问下来,一点头绪都无,就连虞清光都觉得这家男人的死,除了跟他爹联想在一起,其他的实在是找不到蹊跷之处,更别说是哪些根本不了解虞霍的人。

可虞清光是虞霍的亲生女儿,别人不懂,她又怎会不懂?

当年在褚州,便是街坊邻居吵个架,都要推推搡搡的到她家门口评理,他爹备受百姓爱戴,又岂会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