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下刃(127)
是他连累了妻子和孩子,他从没像现在这一刻这样后悔自己当初意志不坚定,动了不该动的银子,从而被卿世怀抓住了把柄,背叛了凌安侯。
褚暄停在此时站起身,他理了理袖口,拢住了鹤氅,对颓丧的许晴来和许夫人说:“你们一双儿女如今已经平安归来,那么你们俩是否愿意说真话?”
两人下意识一齐抬头去看太子殿下,褚暄停唇角含笑,眼尾上挑,“孤不想听添油加醋的话,也不想听你们根据事情推测出来的,只想听你们经历的。”
许晴来与许夫人下意识对视一眼,许夫人道:“如若我们说出来,可还能活?”
“孤不喜欢讨价还价。”褚暄停面上依旧带笑,但熟悉他的傅锦时却知道他实则已经冷下了了,那副笑意面孔下的温度能冻死人。
褚暄停此人你可以同他做交易,这没有问题,但不能带有任何一丝威胁之意。
不过她虽然摸索出了这一点但并没有在意过,她有信心,以她的能力和手段,即便带着威胁的意思,褚暄停一样会与她合作。
“许夫人,你此前所言皆是因为孩子而遭人威胁,此番说了真话也算将功折罪,死罪可逃。”傅锦时见许夫人紧紧抱着两个孩子,知道她最担心的还是两个孩子的安危,于是又安抚了一句,“而且孩子是无辜的,无论如何,事情都不会牵扯上孩子。”
许夫人看向褚暄停,褚暄停没出声,算是默认傅锦时的话。
半晌后,许夫人重重吐出一口气,“我说。”
“是凌安侯秦粱。”许夫人道:“我先前所言多是受他威胁,他抓了我的一双儿女逼迫我将卫家一事诬陷给卿大人,我夫君身上的伤也皆是凌安侯派人所为。”
“但我先前所言并非全然假话,卿大人联合我夫君助冼家隐瞒贪污一事是真,企图让我夫君诬陷凌安侯也是真。那些信与冼家有关的具是真的,与卫家有关的全是伪造的。”
叶行问:“卿大人,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许夫人所言属实,我的确助冼家隐瞒贪污。”卿世怀道:“但我并未指使海弦,他此举定然也是受凌安侯所指使。”
卿世怀从见到褚岁安于褚扶清带着许晴来的一双儿女一同前来时心中便有不好的预感,褚暄停出声时,他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种种痕迹都表明,他与秦粱的所作所为全然在太子的掌控中。
他陡然卸了力气。
太子的脾性他是了解的,他主管的刑部,办案讲求证据,今日人证物证皆有了,任由他如何辩白都只会是徒劳,太子从不徇私,也从不听人苦衷。
然而虽然他辩无可辩,可他也不打算放过秦粱,便是死,他也要拖着他一起。
“来人。”叶行道:“去凌安侯府请凌安侯前来。”
刑部护卫应声,正要走,却被褚扶清喊住了,“凌安侯现下恐怕过不来了。”
傅锦时闻言下意识算了下日子,还不到七日,然而下一刻却听褚扶清道:“二皇子知晓了卫家一事,已经去了凌安侯府。”
傅锦时猛然去看褚暄停,她不信褚昼津会忽然招呼不打一声,改变计划。
褚暄停也恰好在此时看向傅锦时,两人一瞬间对上了目光,傅锦时道:“你与褚昼津早就商量好了。”
第73章
今日本是晴空万里,清河街上有不少小贩在摆摊。
临近过年,不少人出来趁着最后多卖点钱,好欢欢喜喜过个好年。
“下雪了哩。”卖簪子的小贩看着忽然落在摊面上的雪,抬头瞅了瞅天,而后朝着对面卖面具的道。
“好端端的大晴天,怎么下雪了?”卖面具的小贩奇怪道,不过还是开始收拾东西,“快些收拾吧,这雪下的奇怪,怕是场大雪。”
卖簪子的小贩应了一声,紧赶慢赶,总算在雪越下越大的时候拾掇好了,这个时候,街上已然没了几个人,只剩下还没拾掇好的摊贩。他背起箱子就要走,却在抬头时瞧见街角处有一男子撑着伞走来。
已然被一层薄雪覆盖的天地间陡然看见这样一位撑着伞的红衣男子,小贩心里略有些打鼓,甚至没注意掉了东西,他没少看些志怪小说,心中瞬间略过无数想法,不过好在那人走近了,他认出了是二皇子。
褚昼津走近了替他捡起,笑意盈盈道:“小哥,莫要再掉了。”
小贩听得这话,接过东西连连道谢,而后又道:“这雪,二殿下也快些回府吧。”
“杀了人,就回家。”褚昼津后撤一步,脸上还带着笑,说出的话却让小贩的心瞬间凉了下去。
“二殿下真会说笑。小的家中还有事,便先走了。”小贩干笑着说完这一句便跑走了。
商邑来时只看见小贩的背影,褚昼津见他来了,问道:“宫里还是没有动静?”
商邑点头。
褚昼津笑了一声,继续朝着凌安侯府走去,边走边问:“太子那边呢?”
“已经在审卿世怀了。”
褚昼津应了一声,没再说话,待到到了凌安侯府的大门前,他驻足仰头,望着牌匾上四个烫金大字,而后对商邑说:“你回去吧。”
“属下同您一起。”
“这是命令。”褚昼津说着朝前走去,没给商邑再次说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