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下刃(128)
杀了凌安侯以后,他会被流放,可他是皇子,所谓“流放”也只是为了不被天下人说帝王徇私,但是商邑不同,他若是进了凌安侯的大门,最后的结果只有死,即便有凌安侯叛国的罪名替商邑开脱,肃帝也会为了保他而杀了商邑来堵都察院的嘴。
毕竟他是皇子,即便不受宠,也代表着天家颜面。
商邑明白二殿下的用意,他抿唇,深深地看着二殿下的背影,轻声道:“属下遵命。”
凌安侯府门前的护卫见二皇子前来,恭敬上前行礼。
褚昼津双手背于身后,额前碎发随着狂风撩起又落下,他姿态随意,像是寻常来做客的,“侯爷与大公子今日可在?”
“皆在。”
“甚好。”
他边说着边朝侯府内走去。
护卫今日未收到二皇子前来的指令,但考虑到这位殿下平素的性子又不敢擅自阻拦,便朝着另一人使了眼色去禀报。
岂料那人刚要离开,寒光一闪,颈间多了一把剑。
他手中的伞藏着他的剑。
领路的人一惊,“二皇子殿下这是何意?!”
褚昼津瞧了他一眼,露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自然是——杀人啊……”
话音随着手指带动长剑往前,那人颈间霎时鲜血喷溅。
领路之人大惊,“来——”
话未说完,便见一支短箭破空而来,未完的话随着他的倒地落了空。
“越姑娘,记着把大门关上。”褚昼津侧头嘱咐了一句门口拿着弩箭的越行简,而后便朝着凌安侯府深处走去。
回应他的是大门轰然关闭的声音,越行简利落答道:“我办事,你放心。”
“我花了半副身家,自然是放心的。”褚昼津笑着道。
越行简本身是做杀手的,褚昼津便花了半副身家买越行简今日助他清理凌安侯府。
门口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凌安侯府的其他护卫,褚昼津一路走一路清理前来阻路的人,长马尾上沾染了些许鲜血,他不慎在意地拂到身后。
雪越下越大,风裹挟着雪形成了雪雾,短短时间内,周遭已经一片雪白,褚昼津便是伴着漫天的雪雾踏进了主院,见到了秦粱与秦仙琢,二人站在层层护卫身后。
凌安侯已年过半百,头发白了不少,曾经骁勇善战的人因常年养尊处优,身体已然发福。
见到浑身浴血的褚昼津,他颤着手指厉声喝道:“竖子尔敢!”
此刻的恐惧,显然让他失了理智,再顾不上尊卑礼仪。
褚昼津轻笑一声,他的眼尾处溅上了几滴血,红衣上也染了大片血迹,她步步紧逼上前,凌安侯府的护卫护着人步步后退,秦仙琢眼底满是恐惧,“二皇子。”
他刚出口三个字,便被褚昼津厉声喝止,她的声音带着股寒凉,眼底是比云雷还要阴沉的黑。
秦仙琢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嗫喏着问道:“殿下,可是误会了些什么?”
“你是说卫家还是卫贵妃亦或者是广瑛公主?”褚昼津定定地瞧着秦仙琢,说完又看向凌安侯,眼底凌厉如刀。
“你——”凌安侯不敢置信地望着褚昼津,脸上血色尽失。
他深深呼吸,强自镇定,“你便是今日屠尽凌安侯府又有何用?卫家与卫贵妃都回不来,甚至还要搭上你自己!”
闻言褚昼津短促的笑了一声,他不再跟秦粱废话,握着长剑直冲凌安侯去。
凌安侯心下大骇,竟一下动弹不得。
护卫鱼贯而上,褚昼津手起剑落,毫不留情。
寒风呼号,云彻底遮住太阳,天色昏暗起来,雪下得更大了。
越行简解决了几个护卫后,见秦粱与秦仙琢朝院外逃去,她靠近褚昼津道:“太子他们很快就会来,我替你拖住护卫,你去追。”
褚昼津点头,嘱咐道:“解决了护卫你便走,别被人看到了。”
他花钱雇越行简前来只是为了保证自己不受重伤,计划能顺利进行下去,毕竟凌安侯府的护卫并非摆设,他一对多多少有些吃力。
越行简应声,而后上前以一己之力拖住攻上来的护卫,褚昼津则提着剑朝着秦粱和秦仙琢追去。
秦仙琢扶着腿软的秦粱,疾步朝着大门处跑,褚昼津的速度很快,最终在靠近大门的庭院内追上了二人,他二话不说,长剑在凌安侯的小腿处狠狠划过,凌安侯吃痛倒地,小腿处开始渗血,褚昼津长剑一甩,红色的血珠瞬间落在雪地上,连成一线,剑尖再次指向了凌安侯。
也是在这瞬间,褚昼津注意到先前关上的大门,如今开了一道缝隙,他垂下眼,知道褚暄停将人都带来了。
“父亲!”秦仙琢焦急又担心,“你怎么样?”
凌安侯已经多年未曾受过伤了,他手撑在地上,却是站不起来了。
秦仙琢对褚昼津道:“即便你是皇子,也不能杀害一国侯爵!我父亲若是有罪也该是刑部和大理寺来查,而非是你前来府上如此这般泄私愤!”
褚昼津将目光转秦仙琢脸上道:“你既然知道大瞿律法,那你也该知道上头有一条,凡通敌叛国者,人人可诛。”
秦仙琢慌了心神,却还是硬着头皮装傻,“你什么意思?”
褚昼津嗤笑一声,随即冷下神色,厉声道:“当年你们秦家已然开始败落,你父亲为了重得侯爵一位,同时也想要在嘉州一家独大,便与郦幽合作,将广瑛公主的身份告诉了郦幽,引得郦幽发难,害死广瑛公主,后又设计将罪名全部栽到卫家身上,以致卫家满门抄斩,卫贵妃自缢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