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下刃(184)
傅锦时撇了一眼窗户,却没朝着那处去,她看见房门处并无人守着,因此直接上前推开了房门。
她没有刻意放轻动作,房门发出“吱呀”一声。
宗宴本身就是极为警觉的性子,听到声响陡然睁开眼睛,他从枕下摸出匕首,一个箭步冲至房门处。
傅锦时于黑暗之中察觉到袭来的匕首,本能地偏头避开的同时抬手攻击。
两个人转瞬间过了五招,最后以傅锦时卸了宗宴的手腕,接住匕首置于他的颈间结束。
离得近了,宗宴借着外头洒进来的月光看清了来人,他瞬间松了另一只手抵挡的力气,唤道:“傅姑娘。”
傅锦时撤了匕首,将其反手插在桌上,宗宴则是抬手将自己的手腕掰正。
“傅姑娘好身手。”宗宴赞了一句。
他自认武功也算的上上乘,却于五招之内被拿下,可以说是毫无反手之力。
“多谢夸奖。”傅锦时道了一声。
“傅姑娘深夜来此所为何事?”宗宴问。
傅锦时开门见山,“春闱一事你要怎么做?”
宗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道:“倘若是来劝我,便不必了。”
他这些日子没有再给傅锦时传信,便是因为察觉到傅锦时的退意。
傅锦时一听这意思便知道宗宴还没有行动,心下松了口气。
“云慵已经动手了,你若是再做,留下了痕迹,最后所有的事情必然由你来抗。”傅锦时说。
云慵只要一口咬定不知道,肃帝没有实证便不会轻易拿他,届时锦衣卫来查,先查到的一定是宗宴的痕迹,到那时云慵只要顺势一推,宗宴便成了幕后黑手,而他只需要认下一个不轻不重的教子无方罪责,便能逃过一劫。
“他做了什么?”宗宴问。
“如今还不能完全确定。”傅锦时没有详说,如今唐明珂带人去查,还不知情况如何,太多人知道,反而会坏事,“我们的计划暂时搁置,你如今切莫妄动。”
“你的意思是等。”
“对。”傅锦时将先前自己同褚暄停说的那些猜测简单地说给了宗宴听,“云慵与褚千尧已然都知道你有异心,两方皆等着你行动,虽说我们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一点,但风险极高,不若放弃先前的打算,端看他们二人斗。”
她先前计划着在春闱一事上动手一是为了扳倒云慵,这一点她与宗宴目标一致,所以与宗宴合作最妥,但同时她还有第二个目的,便是为了把自己从女子恩科一事中摘出去,所以她愿意冒险。
她与宗宴默契的默认了最后失败便是宗宴去死。
说到底他们二人对报仇一事有些操之过急,想法颇为偏激。
他们分明有更稳妥的法子,不必非得亲自动手做些什么,更何况如今云慵既然已经动手,那他们便更不必再多做。
宗宴显然明白傅锦时的意思,先前他们便想过云慵不信任他的情况,但是最终决定无论云慵会不会亲自做些什么,都由他来动手脚,以此保证云家牵连进春闱一事中。
他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这是你的临时起意还是深思熟虑?”黑暗中,宗宴问傅锦时。
“两者都算。”傅锦时淡淡道:“早先就想过这个,但一直没彻底下定决心,今日被太子殿下领着看了些东西后,临时有了决定。”
“那你觉得何时算是时机到了?”宗宴问。
傅锦时说:“谢家倒台以后。”
宗宴一顿,听出了傅锦时话中的意思是要先对谢家动手,“你竟然敢告诉我这个。”
他与傅锦时的关系只是在云家一事上有共同目的而已,他们的信任也只在云家一事上,他以为以傅锦时的性子不会轻易对他透露太多的。
“你就不怕我拿着这个消息去同谢家交易,利用谢家对付云家?”宗宴望着傅锦时问道。
“你以为谢家不知道吗?”傅锦时双手环胸,定定地瞧着宗宴,问道:“更何况,身为鹰卫,你会背叛傅家吗?”
此言一出,房间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天上的月光被云遮了一瞬,屋内有过片刻漆黑,却又在转瞬间恢复如常,外头的虫声依旧。
良久,宗宴出了声。
“你如何知道的。”
“看来是真的。”傅锦时说。
宗宴一怔,“你诈我。”
“是。”
傅锦时没说实话,她其实不是诈宗宴,而是已经知道了,这么说不过是为了隐藏住阿姐的存在。
阿姐如今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即便是鹰卫,也只有两位鹰将曲陵和如季知晓。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宗宴问傅锦时。
“别院里聊完便有所怀疑。”傅锦时只能继续编瞎话。
她一直都没有怀疑过宗宴是鹰卫,而是跟阿姐提了一嘴宗宴,阿姐听过后告诉她的。
“为何怀疑?”
宗宴自问并没有透露出半丝消息。
傅锦时深知说多错多的道理,于是没有再回答,而是反过来问道:“你是如何成为鹰卫的?”
阿姐同她说过了大概经过,但是做戏要做全套。
宗宴只跟她说过自己的身世,那么她炸出来他是鹰卫后,理当再问清楚事情的经过。
宗宴见傅锦时不想细说也没再追问,而是回答了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