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下刃(216)
此番怕是真的要用上傅别云了。
想到这里,褚暄停借着饮茶的时机,偏头看了一眼跟在身旁的沉西,沉西接到眼神,几不可见地点头,而后从后头悄悄退了出去。
待到出去后,立刻朝着公主府而去。
太子殿下早就交代过,一旦让他从此间出来便是意味着要他去寻云将军。
“你有何要说?”
肃帝的话拉回了褚暄停的思绪,他放下杯子,继续听这场审讯。
“陛下,这些年草民在云家查到不少事情。所有事情皆是云慵所为。”宗宴俯下身去,行了大礼,“草民句句属实。”
“你且说来听听。”
宗宴起身的同时侧眸看了一眼云慵,他一字一句道:“云慵在整个大瞿卖官鬻爵许久!”
云慵不做反应,宗宴继续说:“傅大将军早先便已经查到这些,便是因此,云慵在天楚屠戮永州之时冷眼旁观,甚至傅家被污叛国时,推波助澜。”
“而陈家家主之所以临死之前拖傅家下水,也是云慵背后指使,其实傅家从未贪污。”宗宴说:“傅家账本也不是傅家自己藏起来的,而是云慵派人从傅家拿走的。”
卞惊鹊陡然起身,“那账本如今可在你处?”
傅家之所以背上叛国名头,一个是因为十万大军当中无一人是傅家人,也不知怎么的后来传成了傅家叛出大瞿去了天楚,在他看来纯属乱扯。而另一个原因则是陈家口供当中提到傅家贪污,偏偏傅家账本离奇失踪,这就让人不得不猜测是不是傅家怕事情败露,所以带着自己的账本叛出了天楚,甚至为了对天楚表忠心,这才与天楚合作坑杀永州十万大军。
倘若如今能够寻到傅家的账本,污名便洗去了一半。
然而令卞惊鹊失望的是,宗宴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放在书房,书房有一间密室,想来在那一处。”
宗宴刻意没有说真话,账本如今在傅锦时手中,可傅锦时到现在都没出现,定然是有什么谋划,所以现在他不能提傅锦时,免得惹眼。
“你还知道什么?”
“春闱替考一事。”宗宴说:“先前十五上元节爆炸。云慵因为与谢家有了龃龉,所以损失了许多人,因此他利用刘斐设计春闱替考一事,企图再次将自己的人安插到朝廷中。”
宗宴从头到尾将一切缓缓道来,“事情败露后,他便将刘斐推了出去。至于刘斐的死,云慵没做,他本意是要刘斐顶罪,所以没想杀他。”
“除此之外,陛下祭天时香断一事也是他所为。”宗宴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说出来,“因为云谢两家闹了龃龉,云淼本来只是设计四皇子香断,想要让四殿下因此失了圣心,云慵知道陛下与四殿下不会轻易上当,于是干脆将陛下与太子殿下的香也做了手脚,借此推到太常寺身上,说是他们办事不力。”
他每说一件事,肃帝脸上的神色便沉一分。
至于云慵,他此刻依旧是沉着稳定。
“你说诸多,证据呢?”
无论最后是失了圣心也好,还是遭受怀疑也罢,只要没有证据,动不了云家,云家便永远不会倒。
而他笃定宗宴拿不出任何证据。
他不像秦粱那般蠢,用书信传消息,从而给自己留下祸患,甚至无论是当年将宗家灭门还是后来的诸多事情,凡是过手之人,这些年要么被他借着各种由头除了,要么喂了毒药控制。
无人能背叛他,也无人敢背叛他。
口说无凭,肃帝便不敢动他。
即便有那私兵的信物又如何,如今有宗宴在前,所有事情皆可说是他误以为云家灭他满门,他要报仇,从而设计。
纵然众人心中有数,只要拿不出证据,他就可以逃脱掉。
肃帝神色冷冽,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拳。
连站在一旁的褚千尧都忍不住皱眉。
云慵比他想象中还要难缠。
到如今这个地步,还能扛得住。
“咚、咚、咚——”
就在此时,忽然外头传来一阵激烈的鼓声。
“是鸣鼓。”不知谁说了一声,“有人敲了大理寺的鸣鼓!”
跪在地上的大理寺卿奇不演也有些惊诧。
鸣鼓乃是大理寺外设置的一张立在大门口的大鼓。
此鼓的作用便是击鼓鸣冤,甚至敲响以后案子需要三司会审。
然而击鼓容易,鸣冤难。
一旦敲响鸣鼓,敲鼓之人便要先承受三道酷刑,此举也是为了防止百姓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来敲鼓,从而浪费人力。
“将人带进来。”肃帝对应寒川说。
应寒川迅速出了审讯厅,到了大理寺门口,见到人时,微微一怔。
“小川川,好久不见。”
许久没听这个称呼,乍一再度听闻,应寒川脸上冰冷的神情有瞬间的崩裂,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好久不见,云姐姐。”
说完,应寒川看向不远处的马车,他躬身行礼,“臣见过公主殿下。”
褚扶清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应司印不必多礼。”
“是父皇让你出来带人的吧。”
应寒川点头。
“那便走吧。”
应寒川于前方带路,褚扶清随着他走,傅别云在褚扶清身旁。
三人很快入了审讯厅。
而在他们三人之前,先回来的是沉西,他从偏门进来,走到了褚暄停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