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下刃(63)
这笑声一出堪称画龙点睛。
褚暄停嘴角笑意加深。
他素日里时常被沉七与傅锦时的话噎得慌,如今总算出了口气。
回头问问是谁笑的,这样有眼力见的人自然该升个官。
“这便是大瞿的待客之道?”天楚的礼官怒目而视。
大瞿的礼部尚书岑向笑眯眯上前,“这位大人勿急,我大瞿自是有待客之道,可也懂得礼尚往来不是?”
此话便是在说是你们是天楚太子先挑事,我们太子不过是还回去。
“你!”
岑向又道:“来者是客,我大瞿向来对客人是以礼相待的,不过这客人也得有做客的样子,这位大人你说是不是?”
岑向这张嘴向来损得很,此话跟指着天楚的鼻子骂他们先撩者贱没区别。
“暄停太子名不虚传,大瞿也是人才济济。”不论是这一声笑还是岑向的指桑骂槐,西延行面上始终端着得体地表情。
“过奖。”褚暄停应声。
“殿下,西延太子与鄢陵公主一路舟车劳顿,想来是累了,还是先去休息吧。”岑向也知道适可而止,见好就收,于是又适时提醒,也算给天楚一个台阶。
到此,褚暄停与西延行的交锋才算结束。
天楚的人被安排进了驿馆,褚暄停派了傅锦时跟着鄢陵公主伺候,又派了沉西跟着西延行,自己身边留了沉星以及一直跟在暗处的沉七。
傅锦时离开之前去看了看阿姐,又去褚暄停那里把了脉,将几服药给沉星交代好。
褚暄停看着她道:“凡事莫要冲动。”
傅锦时手搭在褚暄停腕处,随口道:“我有数。”
“你最好是。”
傅锦时抬眼,“殿下既然如此担心,又为何派我去?”
褚暄停同她对视,没回答她,而是问道:“你那个朋友越行简是做杀手的吧,她的父母死在战场上,后来爷爷也被暗杀,而这几年天楚的肇城频繁有命案,直到你的朋友来了大瞿,肇城才消停下来。”
这话说出来,根本不用回答,明摆着的答案。
他让傅锦时去就是为了阻止越行简。
“孤不关心你与越行简有什么安排和打算,有一点,西延行与鄢陵公主决不能死在大瞿境内。”
傅锦时没应他,丢下一句,“不舒服就让沉星来找我。”
褚暄停望着她的背影,手指轻敲着桌面,片刻后唤来沉七。
“去盯着。”褚暄停说:“不出人命就行。”
“是。”
四皇子府。
褚昼津没骨头似的靠在太师椅上,听着褚千尧和几个部下说话,没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欠。
褚千尧正在听部下汇报天楚太子与公主的事,听见声音瞥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
褚昼津不走心地道:“昨晚没睡好,四弟见谅。”
褚千尧沉声道:“你还是少去些不干净的地方。”
褚昼津笑了一声,“你也真该去见识见识,哪日二哥带你去。”
“简直成何体统。”一旁的谢思齐不悦。
闻言褚昼津眼睛微眯,透出些危险来,“谢大公子又不是没去过,装什么正经人啊。”
谢思齐身为谢家嫡子,亲爹是丞相,亲娘是凌安侯的亲妹妹,又有褚千尧这个表弟,自己又是户部侍郎,对着只能跟在褚千尧手底下的二皇子自是看不上,更何况,他是知道的,褚昼津是罪臣之后,这辈子与高位无缘,所以向来不把褚昼津放在眼里。
如今被这么一个自己看不上的人奚落,脸色一下子黑了,他口不择言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爹是当今陛下,你说我算什么东西。”褚昼津直起身子,语气不咸不淡。
谢思齐铁青着脸,“二皇子是在威胁我。”
“我可不敢这么对谢公子说话。”他虽这么说着,可话里却是全然的威胁,“我最多将此话告去父皇那里,你最多治个大不敬之罪,至于谢丞相,顶多是治家不严。”
他说着脸上挂上灿烂的笑,“就是不知道谢丞相身为百官之首,家都治不好,助父皇治国能不能行。”
谢思齐脸色顿时难看至极,“你!”
“够了!”褚千尧冷下了脸,他的声音冰冷低沉,“都回去。”
褚昼津笑眯眯地干脆利落地起身走人,谢思齐青着脸出了门。
越行简进来时,恰好从二人身旁经过,褚昼津还心情颇好地同她打招呼,越行简也笑着回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道了一句,“二皇子心情不错。”
“赢了当然开心。”褚昼津当着谢思齐的面毫不避讳地道。
“厉害啊。”越行简眨眨眼。
褚昼津摆摆手。
错身而过时,越行简大大方方地捂着嘴对褚昼津低声道:“子时、长青乡。”
她面上还是笑着的,眼里还带着揶揄。
褚昼津眨眨眼。
此番落在旁人眼中就像是两人又悄悄说了句谢思齐的小话。
谢思齐阴沉地觑了两人一眼,褚昼津与越行简默契的朝着他龇牙一笑。
谢思齐甩袖离去,身后晚一步出来的几位部下不想惹事上身,沉默的离开了四皇子府,越行简则是背着手进了屋。
“你就那么讨厌谢思齐?”褚千尧见她进来,出声说道。
越行简脸上还带着笑,“拽的跟什么似的,给我甩脸子,没杀了他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