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下刃(94)
应寒川不会允许自己的手下这样私自妄为,那么这个齐鹰定然不是他的人,所以那时候的她其实是“鱼饵”,钓出北镇抚司“钉子”的鱼饵。
从她入诏狱的那一刻,她就先做了一回棋子。
而看样子褚暄停是那个清理“钉子”的人。
但是有一点,她没明白。
清理“钉子”与审问齐鹰是受谁指使并不冲突,为什么不审?
“当日在诏狱,你为什么杀齐鹰?”这样想着,傅锦时也问了出来,“你明知道他是私自审问,定是受人指使,可你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想留下他问问。”
唐明珂闻言微微后撤,摸着下巴端详傅锦时,惊讶了一句,“这么敏锐。”
褚暄停倒是不意外傅锦时想到这个,“还不到时机。”
傅锦时皱眉,“他是秦云陆三家的人?”
“不确定。”褚暄停摇头道:“但不管是谁的人,那个时候都不能打草惊蛇。最好的法子就是找个由头杀了。”
“你替北镇抚司清理‘钉子’,是为陛下还是应寒川?”傅锦时又问。
褚暄停嘴角勾起,“交易。”
“应寒川?”傅锦时挑眉。
褚暄停颔首。
傅锦时道:“你有什么好处?”
诏狱是应寒川的地儿,想来齐鹰是旁人放进去的“钉子”,而这个“钉子”应寒川不好下手动,所以让褚暄停替他清理,可褚暄停显然不会白干。
“安排了一个人。”
褚暄停没直接说那人是谁,傅锦时也识趣的没多问,她与褚暄停的关系还没到什么都能说的地步。
“应寒川当日其实提了两个要求。”褚暄停道:“一个是除了齐鹰,另一个是让你堂堂正正走出诏狱。”
傅锦时闻有些不解,“十八道酷刑扛过便可销掉从前所有,不是吗?”当日那个阿三说的,她还记得。
“是这样没错,可诏狱十八道酷刑也不是谁都能走的生路。”褚暄停一听便知道阿三这个嘴笨的没说清楚,不愧是沉西带大的人,嘴巴总在不该有用的时候有用,他道:“若无人要你,你便没有资格去抗十八道酷刑。”
傅锦时一怔,想到阿三当日提到的那句,太子已将她要走。竟然不是先扛过酷刑再被要走,而是先被要走才有资格去经历十八道酷刑。
竟是这样,那当日阿三为何要说的模棱两可,故意误导她?
“孤起初因为你与药老的身份,只想将你带走了事,并不想冒十八道酷刑的险,毕竟若是你死了,孤解毒怕是也再难有希望。”褚暄停说着,发现唐明珂还在盯着傅锦时看,他后半句略略提高了些声音。
唐明珂随着他的声音脸上挂起了笑,他眨眨眼,懂事地远离了傅锦时,靠近了褚暄停,褚暄停撇开眼。
傅锦时没注意两人之间的异样,她在脑中快速对应跟应寒川有关的线索。
单论血缘,应寒川是她的表兄。论旁的,阿姐当初给她留的信上也说,让她找应寒川,入了诏狱后,也是应寒川替她考虑出来后的名声。
可应寒川又为什么这样帮他们傅家呢?
若只是因为血缘关系,她是万万不信的。
“你在想什么?”褚暄停见傅锦时迟迟不说话,出口问道。
“我在想什么时候去找他问我父兄尸首一事。”傅锦时道。
“越早越好。”褚暄停道。
寻到傅家父子的尸首,傅家叛国的罪名便洗清了一半,届时边境秦云陆三家才会真的坐不住,从而下手。
说完这个,褚暄停看向一旁的唐明珂,“冼家查的如何了?”
“我来正是要同你说这件事。”唐明珂正了神色,坐到褚暄停对面去,“冼家恐怕也与粮草一事有关,但要确定下来的话涉及到了户部的账簿,我的身份无权查看。”
褚暄停手指轻敲桌面,“此事我会禀报父皇。”
户部尚书是凌安侯的胞弟,若此事真是与户部有关,那这个账本就难要了,即便他是太子也会被挡下来,若是强要,怕还会打草惊蛇。
唐明珂点头,“另外,因为担心惊动冼家,所以叶云此次没有亲自前去,而是派了叶家旁支的叶行以游学的名义前去。”
褚暄停应声。
叶行此人他听叶云提起过,也听叶空提过,还算了解一些,是个办事牢靠的人。
另一边,三皇子褚风龄来了太子府。
褚暄停在东宫这些日子他没有来,他来太子府打着的是找太子的名头,若无褚暄停,他来太子府便是平白招人怀疑,他分得清轻重,傅别云的存在目前并不能暴露于众人眼前。
他没有像唐明珂一样翻墙进来,而是走的正门。
不出意料,门口守着的禁军将他拦住,褚风龄扯下腰间的令牌给两名禁军看。
“陛下口谕,允我探望。”褚风龄面无表情道。
两名禁军连忙单膝跪地请罪,褚风龄摆摆手,两人赶紧谢恩起来,敞开了大门。
褚风龄先去了吟松风,此时傅锦时与唐明珂都已经离开,吟松风只有褚暄停。
“大哥。”褚风龄行礼。
褚暄停放下手中的书,看向他,褚风龄道:“父皇今日传我进宫,命我后日启程护送天楚的西延太子离开大瞿,而后驻守嘉州。”
“看来父皇要对凌安侯动手。”褚暄停沉声道。
褚风龄颔首,凌安侯一死,嘉州必生动荡,父皇这样提早遣他前去,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提前回去部署,将动荡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