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拒绝火葬场(43)
容绪多看他一眼,“看来你也听说了那个传闻,你与那位娘子月下幽会。”
“停!”虞令淮竖起食指抵在容绪唇前,表情严肃道:“禁止传谣,从皇后做起。”
与梦中的趾高气昂不同,红衣女子一见到这阵仗都快被吓哭了。见宫人蹲身行礼,她也欲随之行礼,但并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手脚打架险些把自己绊倒。
“平身,无需多礼。”在虞令淮微愣的间歇,容绪率先开口,“你救了陛下,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
许是被虞令淮特意营造而出的一身正气给惊到,红衣女子以微不可察的速度往容绪那边挪动,仿佛觉得容绪更加温和可亲。
“搬张椅子给这位娘子。”容绪温声问,“还不知你叫什么。”
“我不记得了,你们不是问过我好几遍了吗,我说不记得了……”女子没有坐下,只是局促地站着。
这与皇城司的汇报内容一致。女子失忆了,并且没有在演,而是真真正正因落地磕到后脑勺而失去记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虞令淮深深记得在密林中女子为他挡箭时口中还唤他陛下,显然知道他是谁,现在却摆出一副谁也不认得、什么也忘光了的样子,“孤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得起来什么,就说什么。”
闻言,女子脸上立马露出不耐、焦躁以及胆怯的神情。
停顿了几息,她道:“我真的不记得,醒来发现自己在这个地方,身上还受伤了特别疼,其余的,没有印象。”
虞令淮不语,鹰隼般盯着她。
实在很难将眼前之人与梦中那女子重合起来。
根据皇城司察子探得的消息,这女子名唤阿昭,当日发现弄丢了母亲遗物,返回苑囿寻找。家中只有一位老父亲,见她夜里没回来,报了官,还恳求村里人一起寻找。
御医为阿昭治伤时,宫女帮着阿昭更换干净衣裳,确实从阿昭手腕上褪下一枚年头已久的手串,与阿昭父亲所言完全吻合。
——看起来是一场巧合。
“既然如此,我们不要为难这位娘子了。”容绪道,“你爹爹还在家中等你,早些回去团聚吧。”
“……爹爹?”
阿昭眼中一片陌生与茫然。
“是啊,”容绪莞尔,朝阿昭说:“御医诊断你只是暂时失去记忆,未来很有可能再记起,回家见到父亲,周围都是熟悉的环境,想必对你恢复记忆有帮助。”
“谢谢娘娘。”阿昭胡乱行了个礼。
容绪拿手肘撞了下虞令淮,示意他别再拿审视犯人的目光盯着阿昭。
“既如此,早些家去也好。”
虞令淮召李严前来,面无表情地赐下金银珠宝、良田豪宅,命李严记下并送阿昭出宫。
李严领命去了,虞令淮再也坐不住,风风火火拖着容绪离开。
“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他神情郁郁,“还不如跟我来个对峙,结果失忆了——你不觉得这很离谱吗?”
容绪陪他在树下走,淡然道:“阿昭父亲不是说她最近结识了一位新友么,关系很好,一同上山采药,还借银子给阿昭父亲看腿疾。如今阿昭回家,你又颁下巨额赏赐,整个村的人都知道,那位好友按理应该现身,关怀一二。”
这位好友是阿昭近来才认识的,并且阿昭父亲只听过名字,未曾见面,容绪认为这是一个变数。
若阿昭有问题,那么这位好友至关重要。
薄云悬在天穹,树叶沙沙作响,这条小径静谧,虞令淮的手仍旧闲不住,跳起来摘了枝头的一片树叶,捏在掌心把玩。
“你有话要说?”容绪没有看他,光是在他身边站着、走着、陪着,就能感受到他的焦躁。
这不像他。
连有人觊觎他的皇位,都能处之泰然,还有什么事情会让他焦躁?
容绪察觉他步履停顿,于是转过身看他。两道目光一静一动,虞令淮先败下阵来,别开脸轻声道:“阿兄要去北边了。”
这是难免的事。
阿兄是将军,而北疆需要将军。
“还有呢?”云头锦履踏着落叶,清清脆脆,容绪朝虞令淮走去。
平时总是他向她走来、奔来,这一回主动走向他时,容绪发现有意思的一点。
被她这样盯着看,虞令淮竟会羞赧。
容绪站在他面前,锦履的尖尖抵着他的靴,却故意不开口。
一息,两息,虞令淮终于受不了,抱头往边上跳开。露出来的耳朵红了。
“我问你呢,还有吗?你要跟我说的,就只有这个?阿兄要去北疆我早就知道了。”
“没有了。”虞令淮很快恢复正色,跟没事人一样。
“嗯。”容绪道:“那我回碧梧宫换身衣服,你要一起出宫吗?为阿兄饯别。”
“不用了,你们兄妹俩聚一聚。”
容绪欣然应允,正要招呼候在一旁的聆玉,虞令淮却忽然拉住她。
“抱歉,这个年无法和阿兄一起过,他是你唯一的亲人……”
容绪打断道:“你不也是我的亲人?”
“我?”虞令淮十分诧异。
正是因为心里清楚容绪待他,远没有他待她那么上心、那么在意,初初听见这句话时,虞令淮还花费短暂的时间想了一下,当夫妻比较好,还是亲人比较好。
但容绪没有给他琢磨的机会,她径直发出邀约:“今年过年我们俩一起过吧。反正以后数十年都要一起过,先提前适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