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拒绝火葬场(54)
要知道一开始宝珠想的还是更为体面的和离,这样从名声上好听些,也是为了孩子们考虑。
容绪提出相陪,宝珠却婉拒了。
“我想自己试试看。”宝珠的声音一如那天晚上,温柔而坚定,“总是有你们帮忙,我一是难为情,二是想着以后带着孩子,总该给孩子做个榜样,我靠自己做成一件事的话,想必以后能做成更多事。”
“不过还是谢谢你,绪娘。”
现在宝珠不行大礼了,但还是站起身行了个简礼。
“住在碧梧宫这些日子,看你忙中有序,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你。绪娘,我也想成为你一样的人,那样的话,我在九岁时也许不需要等人帮我,自己就可以说出拒绝的话,也会在十六岁时尝试为自己的婚姻做主。”
“虽然很难,但是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怕了,因为有绪娘和衔月在。”
宝珠一手牵一位好友,眼中热盈盈的,但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泪花滚落。
其实最感谢的是这些时日她们俩从未催过她什么。
绪娘和衔月都是办事利索的人,又极有主意,但是从未催她快点和张家了结,没有想当然地说“这有什么”。
宝珠自觉碧梧宫像是一座温暖的蜗牛壳,她可以揣着疲惫的心进来,缓一缓,想一想。
而她们,愿意等候走得较慢的她。
宝珠在宫外置了新宅,最近忙着修葺。她是双身子的人,月份也渐大了,容绪不放心,拨了人手去帮忙,宝珠也没拒绝,而是请其中一位宫人带回谢礼——木雕螃蟹。
那日容绪进了内室就瞧见几案上摆着两只螃蟹,颜色一看就是生的,标标准准的蟹壳青。
她还道奇怪,都入冬了,哪里来的螃蟹,而且还摆在案上不收拾,宫人也太不像话了。
走进一瞧,不由瞠目。
竟是木雕的蟹!
并且螃蟹的每个小关节都是榫卯结构,可以像真蟹那样活动,简直活灵活现。
容绪坐在蒲团上很是把玩了一番,深切觉得宝珠可以收回当初那句木工活利薄的话。
若每个物件都能做得如此精巧绝伦,必定能卖个好价。
不说旁的,便说上京最不缺的就是名门贵胄、富商巨贾,他们绝对乐意为宝珠精湛的手艺掏腰包,哄孩子或是友人相赠都是极为合适的。
说起孩子,容绪有点伤脑筋。
宝珠肚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还好说,镇国公府那对双生子被老夫人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说是折了一个孙子,万不可能再交出曾孙。
不知道的人听这语气,还以为占理的是他们国公府。
可饶是张沣犯了浑事,礼法上还是更偏向于国公府养育双生子。
容绪和宋衔月凑在一起翻大鄞律法,又登藏书楼找前人事例。
那日宫宴上望着纪二公子出神,正是出于这个想法。纪二公子弃武从文是因为他本就无心于兵事,而他从文之后对历朝历代的律法极感兴趣,不仅费劲淘到古籍,还乐意跑百里千里之外请教大儒。
但鉴于纪二公子曾对容绪诉过情,她不好贸然出面,因此这个活计交给了宋衔月。容绪将现有的疑问写在纸上,请宋衔月跑一趟纪府,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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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绪的生辰日和冬至离得近,冬至又要例行祭天,两口子决定不大操大办。
因张沣擅闯皇宫一事实在荒谬,并且被他成功通过前朝,差点儿就进了后宫,虞令淮勃然大怒,整个禁军守备都被斥得抬不起头,一时间风声鹤唳,宫人们说话都是夹着声儿小心翼翼。
恰逢冬至给假,虞令淮特地给宫人们多休一日假,且这一日照样可以领月钱,于是乎,宫里又四季如春般温暖起来。
虞令淮为容绪奉上一组磨喝乐。
李严、吴在福提前看过,皆认为平平无奇,不过这是陛下的手艺及心意,便违心夸赞。
倒是聆玉见了,惊讶地啊了声。向来稳重的她,竟忍不住往前几步仔细观察了确认。
容绪被这么一提醒,全都想起来了。
这一组磨喝乐的神情状态、服饰表情,和她小时候绘的那一组几乎一模一样!
“你怎么还记得?”
虞令淮自踏入宫门时就迫不及待看到容绪的表情,如今她惊讶又欢喜,还带着一丝茫然,他早就暗爽不已,但面上死死压着嘴角,不肯泄露一毫。
“也许是因为孤天赋异禀,过目不忘吧。”
他云淡风轻地说。
“嗯。”容绪随口应一声,正在细看磨喝乐,根本没听他说什么。
虞令淮从后抱住她,见她手上拿着的是戴了胡帽的孩童,便说:“这个应是小沛沛最喜欢的。”
小沛沛……这是什么鬼称呼。
容绪拿后肘撞他,虞令淮却像是早有预料,一把握住后肘,还顺势扣住她手指。
宫人们悄声退下。容绪便也不留情面地捶他。
“我都不记得我最喜欢哪个,你信口胡说的吧。”
容绪手指轻轻抚过磨喝乐的面部,做工十分精细,比儿时的那一组要强上很多。
虞令淮道:“同样一组磨喝乐放在庭院里晾晒,就这一个底下衬的绢布是花的,其它都是素的,那我肯定猜你最钟意这个,特殊待遇嘛。”
记忆一下子被他带回到数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