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拒绝火葬场(56)
“是。”容绪声音很轻。
虞令淮的心意她不是感受不到,而是……他喜欢她是摆在明面上的,所有人都看得见,但实际上有多喜欢,这个程度是无人知晓的。
“好,我知道了。”
虞令淮竟有了几分放松,像是心里大石头终于落地了,语气也有几分轻快,“旁的你无需多说,我想我多少能猜到一点。”
“早知道当年我转身就跑,”他玩笑似的说:“入宫时我看那条甬道长得没有尽头,还想过哪里得罪聂氏了,把我带进去莫不是要偷偷摸摸把我做了。现在想想,不如转身就跑,做一个闲王,也不用困在上京三年,我肯定连着就去会稽找你,当上门婿也行。你知道我嘴甜,肯定把你家老太太哄得高高兴兴的,到哪儿都夸我这个孙女婿。”
他是笑着说的,容绪却听得有点心酸。
那日从码头回宫,她看见汤面铺子正在收摊,据说只做日出前后那么一两个时辰。
也不知道虞令淮是在什么样情况下第一次去那间铺子,一夜未眠吗?
以及,那三年里他在深宫是如何度过的……
“好了,沛沛,今日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虞令淮干脆把话说明白,“我生你的气,但不想跟你怄气,因为我喜欢你,会自发地为你找借口,或是从你的角度去思考。与其跟你闹别扭,还不如把闹别扭这一步给跳了,我原谅你,你点头说好,这不就行了?”
哪有这样的……
容绪暗自腹诽,却又觉得其实很合乎虞令淮的逻辑。
“或者,把口头上那些话也给跳过。”
虞令淮偏头笑起来,大言不惭:“你现在亲亲我,说不定我心里就舒服些,不气了。”
见容绪不语,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挑眉道:“有人没抓住这大好时机——”
话音被吻截住。
虞令淮愣在原地,后知后觉摸摸自己的脸颊。
尔后又是一吻,这回容绪吻在他唇上。
“好吵,哪来那么多话。”容绪骂了声,飞快地再啄一下。
她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
容绪闭上眼,缓了缓呼吸。
这人总惹她生气是没错,却也总是惯着她、陪着她。但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回他仍然愿意迁就,甚至连生气都没当着她的面。
“那就从今日开始说好。”容绪终于开口,令虞令淮心中一紧,“有什么事就和对方说,我是,你也是。”
虞令淮反应一会儿,听明白了。
“好。”他紧紧回抱。
在这个寒凉的冬日里,他的妻子愿意走进他心里,也愿意给出无比珍贵的信任。虞令淮想,他很幸运。
第30章 30
临到回府与阿娘相见,容绪忽然出声,让马车在不远处果子街停下。
这儿早年间以贩卖四时鲜果出名,后来公卿府邸越来越多,反倒将果子商贩挤走,修葺一新,来往都是宝马香车,郎君仕女。
此刻掀起车帘往外望去,只见雾凇沆砀,腊梅漫然,不涉尘嚣,幽邃空濛。
虞令淮由此疑惑,扭头欲问。
触及容绪手指间薄薄汗意时,他心中一惊。
虞令淮目光下撤,落在两人交握的袖口,又倏地看向她有点泛白的脸色。
“我瞧这儿腊梅开得极好,不若下车走走。”虞令淮突然道。
容绪闻言一怔,很快明白过来他看出自己的局促,遂轻点头。
车帘大肆掀开时,一股清冷的幽香撞入怀中,方知何为沁人心脾。虞令淮总嫌上京的冬季单调,偏爱这腊梅香得霸道,于是狠狠吸上几口,这才转身递手,牵容绪下来。
石板路被连日雨雪浸得湿润不已,簇新的乌金靴子一踩一个印,虞令淮手上的力道因此重了些,与她十指相扣。
沿着果子街走了几十步,容绪才轻轻开口:“我心里好像在打架。”
她的声音溶在东风里,虞令淮险些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但容绪眉间隐隐的烦忧提醒他,这是真实存在的。
“那谁打赢了?”虞令淮停下步子,同她站在一株腊梅树下。
容绪望了望不远处,能看见将军府门口人影幢幢,大约是门房知道他们回去,早早出来相迎。
虞令淮抬手折下一支还是花骨朵的梅花,低头把玩嗅闻,也因此不动声色地遮挡了容绪的视线。
这下,她眼前只剩下他的胸膛。
容绪嘴角微动,没有出声,足下却往他那儿又近了一步,探手抓住他氅衣的系带,好似这样能够产生一个不远不近的连结,将他的胆气借一些给她。
曾几何时,见自己的阿娘都需要额外胆气了?
容绪想,自己是怨过阿娘的。
即便现在得知阿娘假死是为了给阿爹报仇,给大鄞雪恨,但心中仍是别扭。
耳畔是虞令淮在絮絮叨叨:“落了一场雪,腊梅像被洗刷了一遍,这叫一个晶莹剔透啊。那诗怎么念的来着?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你说诗里写的是这种梅吗?江南比上京暖和些,想必梅花种类更丰富罢。”
吵死了。
但是莫名让她心安。
容绪长出一口气,拉拉他袖子:“走了。”
无论放在哪一家,虞令淮都是极为合格的女婿。嘴上热闹,岳母大人岳母大人叫个不停,后序还跟着一串礼,衣食住行娱样样考虑周全,大箱小箱堆满院子,面子里子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