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拒绝火葬场(69)
谁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甚至连深吻都搁浅,虞令淮只是眉梢往下压了压,五指微张,克制地捧住容绪后颈,浅浅在她脸颊上啄了下。
“下回吧,下回给你看,还给你用。”他低语着,尽是些令人面红耳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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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决定,即要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半月藤名不虚传,只煎服两回便初见成效,虞令淮不再吐血,虽还是昏昏醒醒的,但众人都看到了希望,行走间脚步都轻快不少。
直到几日后的一个晌午,虞令淮放下吃了一半的饭碗,再轻轻撂下玉箸,微抬头,望向对面,平静道:“沛沛,我看不见了。”
“咚——”
圆椅被撞开的声音在漆黑视野中显得尤为刺耳。
虞令淮耳朵动了动,手伸向半空,“不急,别撞着。”
容绪一把握住他的手,“我叫御医来。”
眼前有风滑过,虞令淮知道,容绪是在试探他能看清多少范围。很可惜,眼前一片漆黑。
不过他们两人的手相握,这是他与这个世间产生的一个实质连结,这让他心里好受很多。
再说了,致使目盲这件事他早就知晓,也早就和容绪说好,目盲无法上朝,无法批阅奏折,她替他行使君主的权力。
虞令淮是一个学东西很快的人,适应全黑视野的过程也很快,他早就用脚步丈量了仪元殿的各个距离,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床榻离花梨木桌子有几步,离屏风又有几步。
不出三日,他已经可以通过足音辨人,并且能在不碰到任何陈设的情况下站起身、迈步走到珠帘边,为容绪打起帘子。
容绪按照惯例,将每日要紧的朝事告知于他。
她记性好,却还是列了条条款款,用的是御书房的纸笔,也是为了他将来恢复视力后可以回看。
用过午食,小憩一会儿,容绪会读奏折给虞令淮听。
这是虞令淮特别喜欢的一个环节。
他钟爱猜测容绪对奏折内容的反应及写下的批语。每次他都能很高兴地得出结论——他们果然是心有灵犀的。
起初容绪还不知晓虞令淮的心思。
直到有一回,虞令淮合掌道:“看吧,我就知道你会驳回。哎呀沛沛,我们可真是心心相印。”
这时,容绪不吝啬于泼他冷水,“任何一个脑袋正常的人坐在这儿,都会选择驳回。”
“是吗。”虞令淮不以为然,朝身侧挥手,“吴在福你过来,看看要是你,会驳回吗?”
“奴不敢。”
“你看都没看就说不敢,好没诚意。”
“奴有愧。”
“……”虞令淮这些天无聊透顶,最爱逗弄随侍宫人,已经吓哭好几个内侍宫女。
就连照笙也被为难。所幸容绪在场,做主让照笙去做些别的事。
也就吴在福这种常年跟随的内侍,被逗多了也就自行化作滑不溜手的泥鳅,一句句“奴不敢”“奴万死不辞”“奴愚笨”给人堵回来。
读奏折、批奏折花了不少功夫,就连茶水都饮尽两盏。容绪按了按眼眶,只说要出去走走,松快松快。
虞令淮这次没有作陪,懒洋洋卧在罗汉榻上。
吴在福沏茶端上前,放在虞令淮最顺手的地方。“茶已经放凉了一会儿,陛下现在饮的话恰好温温的。”
“不急。”
虞令淮抬手示意吴在福噤声,而后耳朵动了动,在仔细捕捉庭院里的足音。
容绪的、聆玉的。
聆玉陪着容绪走,两人步调一致,鞋底踩在雪上,有细不可察的咔嚓声,像是轻轻碾碎一块酥饼。
随后,虞令淮坐起身,让吴在福附耳过来。
“你去那叠读过的奏折里找,从上往下数第三份,拿来读给我听。”虞令淮不忘叮嘱:“轻点声,莫让皇后听见。”
吴在福愣了下,心中打着突,但还是遵循吩咐去找奏折。
刚扫了一眼,他就豁然开朗。
还以为陛下对皇后起了疑心,要确认奏折内容。实则…吴在福微微笑了下,按照原文读出。
“啪”的一声,虞令淮拍在大腿上。
只见他几乎浓眉倒竖,是气急了。
“狗杀才!”
“狗杀才!”
“陛下息怒啊,您万万气不得,不然眼睛又要发烫。”吴在福赶忙要去拧布巾来给虞令淮敷眼。
“息个屁!”容绪不在时,虞令淮偶尔会大放厥词。他站起身,精准找到一箭之地外的木椸。
那上面披挂着外出的衣衫,他快手快脚换上,眼看就要杀出门去。
“皇后娘娘。”
吴在福朝容绪见礼,同时也是给虞令淮作提醒。
谁知虞令淮不领这个情,朝着容绪所在方向“望”过去,“你在想些什么?容沛沛,那是你干爹!你干爹被人砍了你都能一声不吭,这么能忍?”
侍卫、宫女听得心惊胆战。
——皇后娘娘的干爹都有人敢动,这是不要命了?
等一下,怎么从未听说过皇后娘娘有什么干爹?
聆玉自小陪在容绪身边,对干爹由来自然明晰,只是未曾料到有人闲着没事干,要与一棵树过不去。
见守在门口的桑知一头雾水,聆玉小声解释道:“娘娘幼时不甚康健,主君、夫人随乡间习俗,为娘娘拜了干爹。那是一棵千年古树,枝繁叶茂,时至今日还是绿油油一大片,远远望去蔚为壮观。哦对,在你们南方,好像叫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