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拒绝火葬场(72)
“我亲眼看到的,实打实的耳闻目睹行不行?就是前几天的事,陪我家婆娘去相国寺上香,这个殿那个殿都走过一圈,要耗费不少时辰,我就靠在树下等她。远远的看见角落里有两位贵人,皇后娘娘尊容我识不得,可是纪家二公子常在街头巷陌走动,我自然看得真真切切!”
“嘁,那不就是都去上香,撞见了寒暄一下么,这怎么能扯上私通?要这么说,整个相国寺该有多少人暗度陈仓!”
另一人插话:“看来你们还不知道,我们西北边几个坊传遍了。”
纪家容家一个北边一个西边,倒是符合这人说的位置。
见那人表情暧。昧不明,手上的米糕都不香了,男女老少洗耳恭听。
“早在一两年前皇后娘娘还在会稽时,时常与纪二公子来往,寄情尺素。回京后两人更是要好,还互赠画卷。”
“对对,我也是这么听说的,啧啧,要么说高门贵族呢,作的画儿真是让人开了眼界,那些个艳。情画册都比不上……”
“果真?”后来的一人听得认真,不过也起了疑惑,“皇后娘娘嫁的是圣上,有那等龙章凤姿的夫婿,还能瞧上别个?
“哪里会嫌多?你只当男人一妻多妾,我们这位皇后娘娘不光执掌凤印,还垂帘听政,代理朝事,说不定也想要个一夫多郎哈哈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哎唷,谁啊?!”
笑得最猖狂之人坐下来时板凳被人飞脚一踹,害他跌了个大马趴。
“嘴里不干不净,米糕还堵不上你的嘴?”
薛俪娘看过来的眼神好似在看牲畜。
那人见对方是个小娘子,心生轻视,欲爬起反击,却被小娘子身后的两个健仆吓退。
“要我说,你们人云亦云的,也太容易成为有心之人的棋子了。”薛俪娘喝口羊汤,扫一眼周围呆滞的人群。
最近她成功和离,回了娘家得到庇护,胆气也足了许多。
“皇后娘娘修律法,动了多少人的利益,那些人坐不住了出来造谣、泼脏水,正愁没人帮着散播,你们倒好,一个比一个起劲。”
人群交头接耳,本就是墙头草,听谁说得有理就往哪边倒,但猎奇的一颗心在萧瑟冬日里仍是蠢蠢欲动。
“你说的艳画,是从何处看见的?能给我看看不?”
“原件肯定是没有的,但我看人家传的有鼻子有眼,多半是真的吧?”
“真什么真,纯属捕风捉影的事儿!”薛俪娘甚为清楚容绪的为人,不假思索道。
加之没有容绪她的和离官司还真打不下来,有了皇后的支持,如今上京和离案增多,不少达官贵人丢了脸面,正愁找不到容绪的把柄呢。在这种节骨眼上出现的“丑闻”,薛俪娘想都不用想,直接把它当做假的。
“这儿吃朝食的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人,你们若再以讹传讹,诋毁皇后娘娘,铺兵可就要把你们送到衙门了,届时爱说闲话的,让你们说个够!”
薛俪娘对新修的律法倒背如流。
反坐制的厉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原先按律法规定,造谣者的罪名是妖言惑众,如若造谣他人犯罪,那么造谣者也按犯罪论处。
如今则在原有基础上罪加二等,即造谣他人犯罪的话,造谣者凌迟处死,祸连三族。
这段律法的修改并不是凭空想出来的,而是京畿有好事者三五成群传谣要发洪水,吓得不少百姓举家逃出城,蜂拥而上,引发踩踏无数。
在场的大多是上京本地人,实也有亲朋好友住在京畿,对此事略知一二。当下听薛俪娘这么讲,一时间都知晓其中厉害,纷纷闭了嘴。
若只是风月闲谈,倒也罢了。
现在敲响登闻鼓的人所控告的内容可远不止于此。
容绪出身武将世家,兄长尚在边关守卫国土,而纪家亦是。
这两家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连,怕是整个北部防线都要倾覆,大鄞危矣。
当日,朝会取消。
大鄞律法规定,凡击登闻鼓,皇帝必须上朝,风雨无阻。然而一连几日都未见帝后对登闻鼓作出什么反应。
更有甚者,有鼻子有眼地表示亲眼见到皇帝昏迷不醒,内侍大监吴在福悄悄抹泪。
不出三日,卫国公以“诛容纪,清君侧”之名,领兵冲入崇天门!
天牢大狱门扉洞开,楚王部曲迎奉楚王出狱,为其喊冤,声称楚王所背负的谋害忠良、勾结北晟种种罪名皆为无稽之谈,是“妖后”容绪为争权夺利,给楚王扣的屎盆子。
如今皇帝病笃,正是遂了“妖后”的心。
“怎么会这样?”宫女、内侍挤在一起瑟瑟发抖,“这才几日,娘娘就成了妖后?”
“嘘,你看,太后娘娘来了,不知太后娘娘会怎么说。”
照理说皇帝患病,皇后又身处风波之中,太后早该出来主持大局,怎的这会儿才姗姗来迟?
一众宫人屏息凝神,目光聚集在丹陛之上那抹雍容华贵的身影。
“卫国公,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聂太后连一句兄长都不称呼了,面上更是冷峻。
卫国公抚着美髯,一言不发。
在紫宸殿外见到自家妹妹的那一刻,他已经明了,自己中计了。
楚王却不明所以,朗声道:“莫非太后娘娘也被妖后蛊惑?若不是,还请太后娘娘退开,让我等护卫圣上,还大鄞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