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拒绝火葬场(73)
聂太后一个眼神,宫人立即上前,呈上圣旨。
“本宫代皇帝宣读,以下是楚王虞挚之罪行。”
聂太后声音不高,却恰好能使在场军士听得清楚。他们很快反应过来,这一份罪行书的行文风格与先前楚王命人发出的讨容皇后檄文几乎一致。
——真是极大的讽刺!
“……包藏祸心,罪该论死……贬为庶人,囚于长门行宫。”
想象中的刀枪剑戟,你死我活还未及上演,楚王便被宣判叛乱失败,沦为阶下囚。
虞挚忍着怒意,命手下兵士直驱而入,并放出狠话:“从者,官升三级,拿下妖后者,封万户侯;不从者,抄家落狱!”
当即,兵士们蠢蠢欲动。
银光一阵接一阵闪过,刀剑出鞘之声铮然刺耳。
卫国公眯了眯眼,旋即森然一笑,唰地拔刀,刀尖指向的却是原本的盟友虞挚。
“卫国公这是何意?”
“众将士听令,病入膏肓生出歹心的不是别人,而是楚王虞挚!攀污皇后、私自越狱、举兵谋反,桩桩件件我聂尚可以作证!”
话音刚落,聂家的刀剑纷纷跟随主君,挥向虞挚。
场面一触即发。
“啪!”警跸司特有的清场鞭声如雷霆般响起。
“圣上驾到——”
虞挚大惊,也不管刀是不是横在自己脖子上,他只管瞪向卫国公:“你不是说虞令淮服了药,没有醒过来的可能?”
“你脑子被驴踢了吧,这会儿了还看不出名堂来?”卫国公懒得多话,只管把刀交给手下,自己率先朝虞令淮的方向叩拜。
口中高呼:“臣聂尚恭迎圣上,拜请圣上万安。”
“卫国公提得了刀剑,踹得了宫门,中气十足,孤自愧弗如。”虞令淮并没有众人想象中那般羸弱,而是一袭衮冕,金相玉质,仪态万方。
与此同时,不少兵士注意到传说中白日目盲的圣上走路平稳,眼中有神,完全不像患了疾病!
这个认知使得他们心中大震。
就连虞挚都愣了神。
“楚皇叔,真是很遗憾,与你久别重逢竟是在如此境地。”虞令淮轻声笑着,姿态闲适,完全不像在与一位叛臣说话。
不过话语中的凛凛杀意一点也没少。
“孤好好的,孤的皇后也好好的,叫皇叔失望了。”
数不胜数的禁军自四面八方合围,任谁都看得出虞挚大势已去,当啷当啷刀剑落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宫人搬来御座,虞令淮闲闲坐下,望向虞挚时眼中淬了寒冰似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孤给皇叔一个面子。你若肯当众澄清皇后私通外臣是谣传,孤可留你全尸。”
虞挚双手紧握,青筋暴起。
他恨这些高傲之人。自小以来,只要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天生高傲,将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哪怕他是王子,是亲王,都仍旧低人一等。
“你休想。”虞挚面庞涨得通红,嘶吼道:“等着看吧,坐在这个位置上的都没有好下场,你当虞氏王朝真能繁衍生息,连绵不断吗,哈哈,都是有诅咒,有报应的!你,虞令淮,也断然活不过四十!”
败者如丧家之犬,再怎么狂吠都无济于事。
但最后这句话倒是坊间一直在传,虞氏历经数十年,代代更替,还真没有活过四十的皇帝。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在虞令淮身上,甚至还有人为他捏了把汗。
“四十?”虞令淮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嚣张极了,“那也比你强,毕竟你连三十都活不到,不是吗?”
虞挚脸色一变。
还未及反应,便听虞令淮道:“既然连孤给的面子都不要,那么孤自不会让你失望,三十岁生辰去地府过吧。”
“听孤口谕,庶民虞挚,就地问斩!”
扑哧一声,刀起刀落。
虞挚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手捂着堵不住的血口,重重倒在地上。
卫国公四肢发颤,完全没想到虞令淮会当场杀了虞挚。
按照章程,怎么也要宗正寺介入。不对不对,虞挚已经被贬为庶民,不属宗室了。
“卫国公。”
虞令淮侧目而视。
卫国公浑身一凛,后背涔起冷汗,忙看向不远处的妹妹。聂太后却恍若未见,俨然要与他撇清关系。
“你的事,不急。”虞令淮不冷不淡笑了声,像是不屑与他周旋、浪费时间。
很快,李严带着人上前,一左一右拿下卫国公。
聂太后眉梢微动,让开道路。
在场众人该羁押的羁押,该驱散的驱散,唯有虞令淮垂眸坐在御座上。
须臾,乌金靴动了动。
但仍然不可避免沾上粘稠的血。
耳畔传来窸窣动静。
淡淡的玉兰香气覆盖了腥臭味。
“别过来,这里脏。”虞令淮开口。
“可是你在这儿,让我走到哪儿去。”容绪微微俯身,温热的手心覆上虞令淮的眼睛,“疼吗?”
半月藤本就是虎狼之药,在此基础上再加一剂药,才能使得他站在阳光下。
“疼啊,我是肉。体凡胎,又不是铁打的。”虞令淮笑着说,“你给我吹吹,说不定能好些。”
容绪当真轻轻吹拂,另外作势扶他起来。
虞令淮完全信任地把自己交给容绪,随着她起身。靴底沾到的血致使他每走一步就发出一些烦人的细微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