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定亡妻系统后她成了全修真界的白月光(154)
“可别,”沈盈息单手盖住眼睛,“什么长则短则,我了了心愿就不治了。”
纪和致取出第二根银针,面带笑容:“就是不想听,也该捂住双耳……啊,不对,应是单耳。”
沈盈息放下手,黑眸里闪着纯粹的喜悦:“欸纪和致,我发现你也有点意思了,都能和我开玩笑了。”
“是么,”纪大夫一脸平和,第二针猝不及防跳上少女手臂。
“……嘶,纪和致你故意的啊,”沈盈息咬牙,痛呼出声。
纪和致缓缓撷去少女手臂上流下的血珠,神情静默。
半晌没得到他的回应,沈盈息定眸去看,纪和致垂着眼,盯着白帕子上她的乌血没动。
他又进入了那种让人看不透的深邃里。
沈盈息缩了缩手臂,青年按住她,嗓音低哑:“不可以乱动。”
“……会很疼。”
她依言没动,却也不再说笑。
只是手臂上两根银针扎出的血珠一滴一滴滚了出来,从雪白的手臂上滑落,像在雪堆里滚出两道血河。
纪和致手指抬动,用干净的帕子去撷她臂上的血流。
但两根银针距离稍远,时常是撷了近的顾不上远的,撷完远的,近的那根针下又开始浸出血流。
沈盈息看得都很枯燥,两根针的痛慢慢习惯了也就麻木起来,不觉出痛来,而是感到深深的酸。
这种酸意涨到骨髓里,乌黑的死水一样泡涨着她的骨头。
久而久之,她甚至能听见自己骨缝里有窸窸窣窣的虫噬声,那是她生命流逝的声音。
可纪和致仍旧耐心地擦着她的血,让她的手臂始终保持着光洁莹白,除了那两根银针,不叫任何一点外物攀在她臂上。
沈盈息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可以下新的针了么?”
纪和致对她轻声道:“稍等,第三针最疼。”
“我就要新的疼,”她露出不大高兴的表情,眉眼间不知不觉飞上了一丝烦躁:“太酸了,整条手臂都要酸得要化掉了,纪大夫,你不知道么?”
纪和致滞了下。
他当然是知道的。
第一针疼,第二针酸,在等待第三针的时辰里,一二针威力迸发,像往筋脉里注进源源不断的虫蚁,啃啮得整条手臂都空了,只剩下一条皮在肩上缀着似的。
她体内有余毒,这种难捱的感受她得比他感受到的重百倍千倍。
纪和致颤了下眼睫,那种酸蚀血肉的感觉似乎钻入了眼中,眼珠感到酸涩,转动了下,一点莹亮的东西浮上瞳珠。
他撤回帕子,取出第三根针,垂着眼对少女温声道:“息息,我下针了。”
沈盈息讨饶般哀声道:“纪大夫,我拜托您,纪神医欸,您就别听我这病人的了,请您下狠手,行么?”
纪和致拿针的手很稳,坐姿端正稳重,神情也很稳,出声有些颤:“息息,我的错。”
他错哪儿了?
沈盈息不及问,纪和致平静如常,将针慢慢扎了下去。
一股尖锐到刺目的疼痛立即击中了沈盈息,她瞬时间泪如泉涌,捂着眼咬唇哽咽。
她哭得还算沉默,有个人的哭声却抽抽噎噎地盖过了她。
“……”沈盈息睁开泪眼,望向门口,满脸空白:“阿仓,你哭什么呢?”
黑衣近卫慌乱地抹脸转身,他一出声便是浓厚的哭腔,于是咬紧了牙关,才勉强憋出一句道:“家主哭什么,属下就哭什么。”
第三针实在太疼,但阿仓这幅样子又实在好笑,沈盈息不由笑起来,满眼的泪还盈在眼眶里,“我疼啊,这针也没扎你身上,你又不疼,有什么好哭的。”
阿仓闻言,攥紧拳,用拳头狠狠擦过眼睛,薄唇上齿痕青白,“属下、属下就是哭家主。”
沈盈息闻言,更想笑了,“我还没死呢……”
“属下告退!”阿仓听不得死字,立刻咬唇告辞,身后的剑随着他大跨步离去发出铿锵轻响。
沈盈息捂着眼仰脸,倚着床头叹息半声:“纪和致,好丢脸,我不在人前哭的。”
身侧有热源靠近,青年骨节分明的手伸来,抚着她的脸颊,又屈起指背勾下她脸上的泪珠。
纪和致温柔的声音清风般入耳:“人不可能一辈子不哭的,生离死别、喜怒哀乐、情至深处泪盈于睫,总是如此的,无所谓丢脸不丢脸。”
“不丢脸……那你哭过吗?”少女移开手掌,泪眼盈盈地望着他。
纪和致眼神微顿,认真思索一番,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儿时很木,痛了不哭乐了不笑,是个痴儿。”
沈盈息眨了下眼,“长大呢?”
长大……纪和致沉吟半晌,还是摇了摇头:“尚未,大抵在哭笑上,我还未启智。”
沈盈息怀疑地看着他,盯得纪大夫也跟着犹疑起来。
“……息息?”
少女收回视线,嘟哝了一句:“撒谎。”
纪和致一怔,“我不对你说谎,息息。”
沈盈息话锋一转,“第三针好像不疼了,能拔了吗?”
第三针没有流血,一二针的血也渐渐止住了。
纪和致垂眸看去,看着少女手臂的情况,被虫蚁噬空的感觉回潮似地涌上心间,他眨了眨眼,掩去眼睛的异样。
“可以了。”
青年慢慢取下三根银针,针尖取出的刹那,看见半根针身都乌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