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邪祟世界抽到赶尸天赋后(246)
“对。”吊树影说。
普拉瓦卡又铺开陆溪多日来攒下的稿纸,指着那一排排稿纸上的图案。代表着天体的圆形小球在按照时间顺序排好,重叠,在稿纸上绕出一个又一个完美的同心圆。
黎应晨瞳孔微微一缩。
哪怕是她也能看出来,这些运动轨迹,实在是太像她这个现代人认知里的星图了。
不如说,它就是一副完整的星图。来自一个与太阳系结构非常相似的星系。
“这是在地火裂隙之外的星空中,星体运行的轨迹。”
“我们将之称为【外域星轨】。”
“不难看出,它们与我们认知中的世界差异非常之大。”
“是的,这又如何?”吊树影说,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是黎应晨注意到,那瘦削的手背上,有根青筋在跳动,“地火裂隙通向未知之地,那又不是我们的宇宙。”
普拉瓦卡轻笑一声:“如果八方望春亭未开,我也会同你一样想。”
他后撤两步,抬起右手。
咔啦——
在观星台的最中央,地板缓缓裂开。一个巨大板状物体,从地底缓缓上升,最终停在了半空之中。它足有两三人高,十几米宽,通体盖着白布,几乎占满整个视野。
刹那间,整个观星台都安静了下来。所有长桌上的人都停止了言语,肃穆地注视着这里。
普拉瓦卡的手牵着白布的布角,问:“这位先生,你有
没有好奇过,八方望春亭为什么会将你们卷进来?”
吊树影沉默地注视着他。
普拉瓦卡慢慢地说:“因为啊,八方望春亭,收容的是……【濒死未全之希望】。”
“你遇到了绝境,马上寿命将尽了。但你的胸中却有执念,想着你的未竟之事。你不甘心,你不瞑目。你宁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将自己未完成的事情再推进一点点;拼死也要再伸出手,继续你的未全之功将自己的精神传递下去……”
“这样的执念,便会指引你,和你周遭的生灵一起,来到八方望春亭。”
黎应晨的脑袋里嗡的一声,瞬间闪过了进入望春亭前,最后一个画面——
【突遭袭击,自己抱着姜堰,而吊树影被埋在黑雾里,幽幽道:“不管谁保护谁,总归小生自生自灭,对吧?”】
【“若不是小生身手还算敏捷,此刻已成筛子咯。”】
那个时候,他们都以为,是他及时躲过去了。就连吊树影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黎应晨猝然扭头,看见吊树影惨白的脸色。
“不管如何,我们都是幸运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强大到,足以撑过结界,进入望春亭。但是无论如何,他们生前为之奋斗的执念,都会留存下来。”
普拉瓦卡深吸一口气。
“而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
“跨越时间,跨越空间,人类薪火传承,千千万万年,共通的执念——”
普拉瓦卡一字一顿道:“其名为【探索世界的学说】。”
哗啦!
少年手中白布一扬。
刹那间,一个巨大的展板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上面层层叠叠,星罗棋布,拼贴着无数的手稿。它们年代各异,文字各异,连材料也不尽相同。有羊皮,有竹简,甚至还有龟壳与石板。有的整齐到最后一刻,也有的纷杂凌乱,还有许多上面都滴着干涸的血迹,烧焦的火星,昭示着【濒死未全之希望】的残酷性。
在这些手稿上,写着数不尽的密密麻麻的符号。有的是黎应晨熟悉的汉字,也有的像是卢恩符文一般的符号,还有一些象形文字,等等不一而足。一层细密的光斑悬浮在纸面上,将它们转化为阅读者可以理解的语言。
有许多手稿自己就画了纷杂漂亮的图,有些手稿有胡乱仓促的草图,有些手稿只剩下文字描述,但是上面有光斑存在,将文字描述转化成一张张图像……
望春亭的光斑会帮他们抹去语言和观测点的差异,修正那些错谬。
跨越语言和信仰的障碍,城邦智者毕生研究的问题,在雪山僧侣的手稿中得到了解答;钦天监女官发出的思考,竟然与婆罗门祭司不谋而合;而沙漠中观星的萨满叶片,和教堂里仰望的神父日记凑在一起,互补出了同一颗星星相隔数百年的轨迹。
它们互相交叠,彼此印证。不同的笔墨书纸,或者层叠重合,或者参差互错,共同拼出了一幅——不,是无数幅,重叠在一起的星图!
咔啦啦——
所有长桌旁的学者全体起立,脱帽肃立,向这幅星图,以及前路上无数灵魂,致以无声的敬意。
这是人类新历史传承千余年来,无数学者前赴后继,站在同一片穹顶下,抬头仰望星空的成果。
在这幅巨大的星图上,轨迹交错,纷乱不堪。似乎每一张和每一张都是不一样的。星辰每一年的运动好像都与之前不同。
但是,将时间线拉到千年的尺度,你会发现,有一条轨迹,一条固定的轨迹,在穹顶之上运转,重复了无数次,无数次。星辰会逃逸,会流走,会毁灭与消失。但是,所有未曾毁灭的星辰,不管离开多久,终究会再一次回到这组轨道上,继续循环。
——这条无数重叠的路线拼出来的轨道,与那外宇宙的星轨,不谋而合!
黎应晨无言以对。她抬起头,怔怔地盯着这幅星图。
她好熟悉。她能不熟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