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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渣攻谈恋爱后[穿书](103)

作者: 秋碎金 阅读记录

他不仅是在为自己悲哀,同样也为了奚宏深。

虽然他们二人已经算是形同陌路。奚宏深不会去理解他,他也没必要再顾念着奚宏深和他流着同样的血脉。

苻缭眉眼垂下,小心地碰了碰奚吝俭的小指。

感受到他的触碰,奚吝俭愣了一下,看向他。

苻缭只是静静地看他,从他的眼眸里,奚吝俭看出了支持。

不是可怜他,也没有怜悯他。

他看见了苻缭对他的理解。

他无声笑了笑。

“差点忘了说正事。”他道。

说罢,他先是提了个问题。

“当今朝政,如何划分党派?”

“大抵是文官算旧党,武官算新党,还有宦官党。”

苻缭觉得自己像是答题一样,仍是应道:“当然也有例外,终归还是看他们偏向哪边的利益。”

“新旧党的称呼又从何而来?”奚吝俭继续问。

“北楚分裂前,先皇重文轻武,导致文官总压着武官;而分裂时,北楚靠着武官英勇作战,才收复失地,因此不得不提高武官的地位,便渐渐成了重武轻文,文武地位扭转。”苻缭道,“文官仍旧看不起武人,自称旧党,想要光复以前的荣光,武人则相反,便以新党代表自己。”

奚吝俭“嗯”了一声,算是满意他的回答,可转头又问出一句:“你觉得当初敌军几乎杀到皇城,文官里真的没人出力么?”

苻缭意外地顿住了。

奚吝俭继续手上动作,将苻缭的视线引到方才被打断的地方。

他的手轻轻扫过,下面赫然露出一节白色的指骨。

血肉已经腐化干净,骨头的白色亮得让人难以睁开眼。

不仅是这一块,奚吝俭轻轻一扫,周围便有许多小白点暴露出来。

一些土里闪着金属的光芒,是马蹄铁与兵刃。

它们都被腐蚀,光亮只是昙花一现,又归于安息。

苻缭意识到这片地是什么地方。

像是佐证他想法般,奚吝俭道:“这缺口当然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

苻缭看见奚吝俭动了一下,似是要回头看他身后的皇城。

“这座皇城,其实改建过。”奚吝俭冷笑一下,“改小了。原本的城墙,正好挨到这片土丘。”

奚吝俭最终没动。

“埋在这里的,都是用血肉堵成防线的战士。”奚吝俭眼底泛起一丝波澜,“有文人,有武人,有入伍的士兵,也有自发抗敌的百姓。死了就往上填,从武官,到文官,甚至宦官。先前文官冗杂,死了很多,最后还是留有这么多人,武官虽少,凭着自己的武艺,倒也能活下来些,变成了现在这局面。”

“无论是谁,当时的大家都只想救北楚。”他缓缓道,“可惜奚宏深躲在龙椅后面,殿内的宦官侍从硬着头皮安抚官家,紧紧地关上宫门。”

比起怕敌军打进来,他们更怕的是奚吝俭。

苻缭沉默片刻。

“这块其实是个风水宝地,对吧?”他勉强勾了勾嘴角。

“可惜土太浅了,他们不能好好休息。”奚吝俭略有遗憾,将被排开的土重新覆在上面,“孤也得寸进尺,年年都来打扰他们。”

土丘又恢复成往常的模样,薄薄的土一盖,霎时间那些痕迹全都被盖上,仿佛这片地上从来没有过生机,历史也不再被人所知。

“而且孤不想其他人再来打扰他们。”奚吝俭道,“所以孤没有同意。”

旁边园林的丝竹声渐渐又起,苻缭依稀听见奚宏深的笑声。

还有许多人的。

“孤方才提及,我缺席宴席是件稀疏平常的事。”奚吝俭道,“你好像认为孤很孤独。”

奚吝俭手指动了动:“孤不孤独,只是孤的许多好友、认识的人,还有敌人,都死在了战场上。

他长长舒了口气。

“孤只是有点想他们。”

苻缭抬头看着他。

奚吝俭身影一向高大,而今也没有多少人敢在他面前抬头。

那些敢抬头看他的人,大多都不在了。

奚吝俭身从旧时代孤身走来,仍念着过往。

奚吝俭虽身为新党,但实际上,他才是那个属于“旧党”的人。

第56章

奚吝俭说话时,恰有一阵风吹过。

现在的风该是微弱的,可周围的树林约好要一并造势般,将这阵微风妖魔成了令人丧胆的狂风。

苻缭心脏一阵刺痛,但仍旧维持面上的平静。

虽然不大成功。

奚吝俭见状,轻轻啧了一声,似是在责怪自己说得太多。

苻缭却轻轻拉住他的衣袖。

“殿下可没有错。”他轻声道。

奚吝俭清晰地听见了他尾音的颤抖。

奚吝俭偏过脸,看着离他最近的几棵新树。

“你的身子倒是一如既往地弱。”他道,“那日见你在马上,即使孤在你身后,你都快要昏死过去一样。”

奚吝俭的描述让苻缭有些局促,耳根趁着他不注意染上红色,再用难受的热意提点他少胡思乱想。

“我那时可真是以为我要死了。”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大心虚。

马背上比他想象得还要颠簸,即使奚吝俭一直抵着他,他有许多时候都以为自己是一人骑在马上。

有时甚至感受不到身下的马匹,只觉得整个人像是从山坡上滚落一样。

现在回想起来,还挺刺激。

可惜当时心事纷乱,没能好好感受在马上奔驰的,不带压力的自由的感觉。

“看得出来。”奚吝俭轻轻笑了一下,像是恶作剧一般,“你都开始要交代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