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渣攻谈恋爱后[穿书](107)
但眼前这人做了这么多吃力不讨好的事,又图什么?
奚吝俭越来越看不透面前的人。
他的眼眸虽然清澈,可看久了,便觉得太过清澈,让人生出冰凉彻骨的寒意。
又像是糅杂了各色的黑,黑得极致,什么都融为一体,反倒显得清澈和谐。
奚吝俭觉得,这两种都不是苻缭。
他见过苻缭眼底下的灼热,即使只是一闪而过。
苻缭却从没说过。
是他自己不知道,还是单纯地不想和自己说?
奚吝俭不去猜测,他直接问道:“有什么能和孤说的?”
苻缭看着他的眼眸,眨了几下,躲闪似的目光从他双眼溜走,滑过他的棱角分明的下颚线,他的喉结,还有他挺拔的脊背。
但他不敢再看奚吝俭的眼睛。
他怕从里面看见对自己的失望。
苻缭心脏猛然抽痛一下。
他不是没有可以说的事。
只是这些事情,尽数和奚吝俭有关。
告诉他,我能够分享的事和人,都是你。
只有你。
他怎么能开得了口。
苻缭瑟缩着,像是受惊的小兽,仍旧死死咬着牙,意图迷惑企图猎杀他的天敌。
奚吝俭见他沉默,知道了他的意思。
他忽然感觉万分疲乏。
两人挨得很近,只要活动一下身子,都能挨着对方。
奚吝俭许久没有这么长时间地与人这样待过,几乎可以说是促膝长谈。
苻缭不抵触他们离得近,似乎只是因为他不在意。
奚吝俭并不是觉得这不值得,只是胸口突然疼了一下,像被敌人用尖□□进心脏。
“无妨。”奚吝俭最终站起身,“那就先这样吧。”
“等等!”
苻缭连忙去拉他的衣袖,可那些丝织却灵巧地避开了他的手,他连丝织的触感都没碰到,奚吝俭已经走出去了一段路。
苻缭立即起身要追,可久坐后的突然站起让他眼前瞬间一白,头晕目眩地找不到方向。
他的腿一软,直接摔在原地。
他顾不及去疼,撑起身子,以最快的速度把奚吝俭重新拉回自己的视线内。
“殿下!”
苻缭努力让自己视线变得清明,可看见奚吝俭最后一眼的身影,是他略略地侧目。
他甚至没看清奚吝俭的神情。
苻缭还想再追,但后知后觉的剧痛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捂着伤处小小地喘息。
磕到膝盖了。
里裳被血液稍浸湿了些,好在外裳是披肩式,刚好能遮住残破的衣裳与底下的伤口
痛感逐渐蔓延,尖锐的麻木感让他不得不停下来缓两口气。
苻缭看着自己指尖沾上的鲜血。
红得很刺眼。
他盯着那片鲜红愣了许久的神,才敷衍地吹了一下,又扯下些布条慢慢地给自己包扎起来。
等到他的注意力从伤口转移开时,旁边的园林不知何时也没了声音。
周围一片死寂。
苻缭怔怔地看着面前这片土地。
他的手微微颤抖,覆在泥土上。
“好痛。”他轻声道,“我该怎么做?”
他问道,随后沉默下来,仿佛真的在等有人能给他回应。
还是你们会觉得这是我活该受的惩罚?
你们应该都是向着奚吝俭的吧。
苻缭笑了一下。
真好啊。
苻缭独自坐了许久。
腿太痛了。他想。在这儿多待一会也不会有人打扰。
奚吝俭定然是不会回来的。
直到皇城外突然喧闹起来。
苻缭知道这该是宴会结束,散场了。
这么快就结束了么?
苻缭等着人声渐渐散去,才敢悄悄从树林里走出来。
不承想,方一走到街边,便碰上了季怜渎。
“阿缭!”季怜渎眼睛亮了亮,“你怎么在这儿?”
苻缭尽量不让人联想到这片树林与园林的关系,向前走了两步,被季怜渎察觉出他的异样。
“你这是……怎么了?”
苻缭摆手道:“今日走路走多了,腿有些疼。”
季怜渎一愣。
倒是忘记苻缭身子弱这件事了。
他自己常被人以美貌和柔弱绑在一起,但其实他身子本来就不弱。
真是弱了,怎么能跳得起舞?
季怜渎一时间忘了苻缭才是货真价实的羸弱。
他记得苻缭很讨厌别人说他这点来着。
季怜渎不禁抿起唇,却见苻缭和善地笑了一下。
“你觉得我真的会在意?”他道,“不是说过,那些都是我装出来的么。他们日日都要说,只是听得有些烦了,便吓吓他们。”
季怜渎闻言,放下心来,又听见苻缭继续说了。
“倒是你,也要多注意身子。”苻缭还想多说,又怕季怜渎猜出什么,便道,“方才看你献舞时有些吃力,应当没什么大碍吧?”
季怜渎一愣。
“你看出来了?”
原来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么?
不过苻缭比其他人都要细心得多,也许只有他发觉了。
还误解成了自己不舒服。
大概也只有他看得出来。
看官家的面色,是满意得很。至于其他人,只要官家满意了,他们还敢再说什么?
苻缭心道果然是生病,眉头不自觉蹙起。
“若实在受不了,不要勉强。”
苻缭还在担心着,让季怜渎有些局促。
“没事,小问题。”季怜渎搪塞道,“不用小题大做,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真是和奚吝俭说的一样。苻缭想。
季怜渎性子倔不是他本身的错,但想到奚吝俭愿意为他而向自己求教,他却是这般满不在乎,甚至是厌恶,苻缭的心里不免有些发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