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筒里传来一阵笑声，沈沅嗓音变得不再那么绵软，有些逼迫的意味：“沈知，就这么不想见我啊……看来我得告诉妈妈一声了，哥，你想让妈妈知道我受伤吗？”

他清楚地知道我的命脉在哪里，沈沅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拿捏住我的软肋。

我笑了，却无可奈何：“沈沅，这样很好玩吗？”

“不，哥哥，我只是说说，取决权在你。”

我拢了拢手指：“在哪……”

“嘿嘿，哥哥最好啦~地址我发消息给你，哥，我等你来哦！”

电话被挂断，关门声响起。

“312……”我找到病房，推门进去。

沈沅半靠在床边，脸色有些白，只是我不心疼。

沈沅倒是笑的开心，向我招招手：“哥！我在这里！”

“哥，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哥，你这些天，去哪里了啊…都瘦了…”沈沅伸手想要拉住我，我侧侧身子避开了。

“沈沅，别打听我的事。”我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盯着沈沅的点滴。

沈沅话多，至少我觉得是这样，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将这些天来的事情全部讲了个遍。

我听得有些困，本来就紧绷的神经终于撑不住了，靠在椅背上摇摇欲睡，沈沅讲话的声音小了，睡意逐渐上来……

“哥？哥……沈知？睡……着了吗……”

沈沅侧过身子小声呼喊着，沈知没有应答，睡得很熟。

他腿伤着动不了，手撑着上身慢慢地向左边挪着，离沈知越来越近。

哥哥似乎很困，睡着的样子也很可爱。脑袋歪在一边，倚着白色的墙上，发丝微乱。

沈沅看得有些入迷，视线如有实质，从蓬松柔软的黑发到长长的睫毛，再到鼻梁，最后停在了嘴唇。

“哥……”沈沅克制不住地揉上沈知的唇瓣，反复…

沈知猛地睁眼，一把攘开对方的手：“沈沅！别发疯！生病了就找医生！”

“哥，我没病啊……我喜欢你，你十八岁起就知道的。”

沈知心里觉得恶心，这也是他为何对这个弟弟如此讨厌的缘由之一，沈沅的奇怪走向，令他恨不得剐下这一身皮，逃离这个扭曲的家庭。

--------------------

所以，什么才是牢笼呢。

第18章

“哥，我饿了。”

“自己点外卖。”

“哥，我想吃小蛋糕。”

“自己买。”

“哥……“

“哥。”

“哥，怎么在发呆？你在想谁。”

沈知愣了一下，缓过神来，摸了摸鼻子：“没想什么，我回去拿几套换洗的衣服过来。”

“嗯，哥，帮我也拿几件吧。”

沈知看向沈沅：“家钥匙给我，我去拿。”

沈沅摸了摸口袋，掏出一串钥匙，递给我。

沈知打车先回家收拾了一番，才去到沈沅家里。

沈沅打小聪明，成绩非常好，工作之后很快就买了房子，从家里搬出来独自一人居住，就是不知道平时会不会带女朋友回去。

他很少来沈沅的家里，沈沅的家装潢简洁大气，顺着记忆找到沈沅的卧室。

房间里很整齐，被子被叠的很方正，衣柜里的衣服从体恤到衬衫再到西装，分门别类，还带着一股洗衣液的清香。

从衣架上取下几件宽松的衣服，又从柜子里拿了几条长裤……

柜子深处有一个带电子锁的金属盒子……这是什么？沈沅的秘密？

他会有什么秘密啊…算了，管他的…沈知并没有窥视别人私事的癖好，他收回视线，要关上柜门。

突然，余光瞥见盒子的边缘歪歪扭扭地刻着几个字……“沈、知、”我读出了声，惊觉这个盒子里的秘密或许和我有那么一些关系。

我环视起四周，在别人家里翻东西不是个好行为，心里虚虚的……就试一次……

如果密码错误…我就马上离开……

我摸着盒子的金属外沿，手指在按键上摩挲着，四位数的密码…会是什么呢……沈沅的生日？——会不会太简单了……

我的视线又一次落到了刻着我名字的地方，我……我？我和沈沅同一天出生，生日也一样……如果说……

“啪嗒”锁开了。

盒子静悄悄地引诱人类来窥探其中的秘密，我开始想要退缩了，直觉告诉我自己里面的东西也许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轻轻的揭开盖子，偌大的盒子里只有一叠报告单，我拿出来对着灯光仔细辨认上面的文字。

“DNA……亲子鉴定……”

鉴定意见……支持李娅芝为沈知的生物学母亲……

鉴定意见……排除李娅芝为沈沅的生物学母亲……

沈知……支持……支持？？？？

潘多拉的魔盒终于揭开了真面目，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纸上的文字，怔愣地立在原地，太震惊了。

我一遍遍抚摸着那排文字，窃喜又悲从中来。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的卑微，忍耐，自我安慰疗愈，都像是一场命运的笑话。

我是李娅芝的孩子……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现实给我上演了一场荒谬的闹剧，怪诞且讽刺。

这个家里真正的外人明明就不是我啊……我的妈妈真的是我的妈妈……

我疯狂地大笑着，像是穷困潦倒的流浪汉猛然被发现金矿，笑出了眼泪，笑倒在地。

我反复看着这份报告单，从尾到头，一串串我不认识的专业数据，再到委托人姓名上……

——委托人：李娅芝。

如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寒凉刺骨，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