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树花开(137)
“……”
沈温瓷搂紧他的脖子,轻轻的开口,像是知道自己在提一个无礼的要求般,想了想,又改口:“你爱我吗?你没有对我说过,我总觉得你只是想要一个随意掌控的洋娃娃,如果哪一天,我要跳出你的手心,你应该也不会允许吧。”
这样的话,换做平日,宋栾树听了肯定要不高兴的。
可她今晚被吓坏了。
宋栾树不能把她的无心之语当真,因为即便她嘴上说着要离开的话,双手却紧紧的抱着自己。
他稍凛眉,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喉间发出一声不明地笑,“温温,我不至于连你爱不爱我都看不出来,不要担心,不要慌,我在这里。”
微微愕然,良久,她才说话:“如果全世界都觉得我们不应该在一起呢?”
“哪个全世界?”
她一怔。
他的模样,不可一世,好像只要她说是谁他下一秒就可以灭了他一样,她笑了出来,觉得他可爱。
而在她笑出来那一刻,他忽然圈紧她,环抱着她的纤细的肩,以一种温柔到极致的姿态。
“温温,绝对的圆是不存在的,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他的语气很淡。
话题仿佛又绕了回来。
两个人都借着说假如,好像意有所指。
他告诉她不要着急下定论,还有其他可能性。
沈温瓷被他抱着一动不动,直到双手不禁有点僵麻,愣愣地眨了好几次眼睛,才张口:“没关系吗?”
所以,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不该在一起也没关系吗?
沈温瓷从小令人省心。
在沈家,沈明霁不会拒绝她的要求,沈灏清尊重她的选择,沈老爷子也由着她,说好听一点沈家上下都宠着她,事事都自由。
实际上,选择意味着担责。沈温瓷过早明白选择权意味着什么,才会为了一个选择瞻前顾后,甚至自寻烦恼。
“因无所住而生其心。”他指了指窗外,“你看那绿化带的草,被风吹,被雨淋,好像正在经历苦难,可是风雨会消失,有风的时候吹风,有雨的时候饮雨,那些本不是草可以把握的。
她嗓子里空咽了一口风雨带来的湿气,看着眼前的宋栾树,不明白他说的不可把握指的是什么?
宋栾树摸摸她脸颊,温声说:“没关系的,你没有把握的话,还有我。”
绵长的呼吸如雨落在他肩窝,昏暗里,沈温瓷仿佛失去了光亮:“如果我没有把握的事情,是和你在一起呢?”
他眼睫垂落一瞬,很久没说话。
雨声滴滴答答。
他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云淡风轻:“那有怎么样。”
-
山越居,灯火通明。
沈明霁在一楼大厅坐着,手机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往下滑到底,又滑上去重新看一遍。
指针过了零点,宋栾树抱着人走了进来。
刚刚下车的时候,沈温瓷不愿意走,她身上的裙子单薄,宋栾树用自己的外套把她裹住,把她抱了进来。
“怎么了?”
安保过去接应时,沈明霁刚好在家,本来是回来拿几分文件的,一听这事,就一直在家里等她回来。
沈温瓷没什么精神,窝在他怀里,只留给沈明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宋栾树和他使了个眼神,沈明霁只好让路。
她低着头,背靠在他怀里,所以她看不到旁人,她也不打算抬头去看,索性当只鸵鸟。
回了她的房间,宋栾树坐在她的床上,柔声说:“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好不好。”
“不要。”
“洗完了,我给你唱摇篮曲,哄你睡觉。”
她忽然倾身抱紧他,埋首在他颈窉处,直摇头。
前所未有的主动,透着那么明显的慌乱,好似受惊小兽。
虽然沈温瓷粘着他令他很受用,但他却顿了顿,眼神透着晦涩难懂的意味。
宋栾树静默了一秒,像是不忍心,他抬手轻拍她的背,“那别洗了,我不嫌弃,你不嫌弃我臭就行就行。”
“晤……”她蹭了蹭,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
“什么?”
“那还是有点嫌弃的。”
“……”他失笑。
-
从沈温瓷房间出来,四面高高的墙壁在柔软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阴影,穿过宽敞却冷清的走廊,是沈明霁的书房。
一个人的书房最能看出主人家的性格,内饰简洁低调,却遮也遮不住房里的压迫和冷清。
宋栾树推门进去,沈明霁更好放下手中的文件,“她怎么样?”
“洗澡去了。”
沈明霁神情缓了下来,又说:“一会儿李妈煮安神汤送过去,你哄她喝点。”
宋栾树不置可否,只是蹙紧眉,抬手解开领口的扣子,透了口气才说:“她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刚刚和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还……很黏人。”
旁人都是他傲气,但沈温瓷骨子里并不比他‘谦虚’多少,她很少低头示弱,而今晚她的举动无疑是不寻常的。
沈明霁闻言,看了看他,“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说什么全世界都觉得我们不该在一起,如果不在一起我还会不会照顾她之类的话,听起来脆弱且毫无逻辑。”
“……”
沈明霁沉默了片刻,只要眼前这个男人察觉出了异样,那来龙去脉不被查到的概率几乎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