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树花开(64)
没有得到回答,又平声质问:“为什么?”
气氛像刚出炉的玻璃掉进水中,沈温瓷深知什么回答都不会令他满意,于是冷声道:“和时穗聊天,没注意时间。”
她明知道自己问的不是这个,经过飞机上几个小时砌成的坚硬外壳被她轻描淡写的话语顷刻击得七零八碎,他死死瞪着她。
“我问你为什么食言,为什么要出国?”
她冷笑,心却有种细细密密的疼,“我从来没说过会留在京城。”
他深潭般的眼底,渐渐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阴郁,显得凝重而肃然。
“所以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非要你孤立无援时才想得起来的人吗?”老调重弹的话,却让他无比心碎,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掌控。
宋栾树太阳穴疯狂跳动,大脑却一片空白,只剩下积满胸前的疯狂,发红的双眼执拗地盯着她,身体在颤抖。
沈温瓷不擅长吵架,她一直以冷脸从根源上避免与他人的深交,当她遇上一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宋栾树,同样脸色苍白。
良久,她嘴唇轻动,“宋栾树,以后别来楠城了。”
当头一棒,宋栾树突然平静了下来。
被这样的态度刺痛了,生出些恶感,爆发出一种镇压性,是有过历史的男人才会有的天性。他一字一顿,却字宇千斤,眼神悲伤,语气却十分傲慢。
一种笃定的语气:“你明明就喜欢我,为什么赶我走?”
她微微仰了仰头,闭着眼睛平复内心汹涌和挣扎,再睁眼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语气轻蔑:“喜欢的话,只有在我喜欢你的时候才作数。”
绝情又玩弄的话语。
难以想象的平静。
只那双手垂落在身侧,握成拳状,青筋都冒出,泄露了手的主人此时的心思。
-
夜晚,露台上有清风拂过,撩起轻柔的发丝。
沈明霁望着沙发上抱着双膝看星星的人,从前她只是对外人淡漠疏离,但现在连沈明霁都觉得她在拒人千里。
“他对你不好吗?”
沈温瓷没有回头,目不转睛的望着头顶上的那片漆黑,“很好。”
“那就让他陪着你。”
十年前沈明霁也是这样对她说的。对于其他小朋友对暑假的期待,四五十天的假期沈温瓷常常觉得遥遥无期。
山越居只有她一个人,和一堆无聊又必须学的兴趣班。
这次,沈温瓷微微摇头,唇边露出一抹惨淡的笑意,“哥哥,不需要了。”
她不可能总是那个因为讲不好楠城话被孤立的小孩儿。
而宋栾树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不适合再出现在沈家了。
沈明霁双手插兜,似乎也陷入了惆怅之中,心疼道:“小时候你总是一个人在家,身边也没有玩伴,我怕你孤独,才想在你生日的时候替你找个玩伴。”
沈明霁原本就把她大好几岁,他上小学时,沈温瓷才上幼儿园,等他高三毕业,沈温瓷才上初一。
他怕她被人欺负,才跟爸爸说找人陪她,虽然后来有了时穗,但他
一直觉得宋栾树是她最好的朋友。即便两个人经常吵架斗嘴,什么都争什么都比,但只要宋栾树来楠城,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的。
“我会出去玩的,找其他朋友玩,你别让他来了,不合适。”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李妈上来送牛奶,沈明霁提步离开,从她房间下来拐进了水吧。
……
-
沈温瓷不知道宋栾树什么时候走的。
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这是两人失联的第二周,从小到大,他们从来没有失联过这么久,沈温瓷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失落无用,况且她也很忙。
留学事宜很多,她最近在准备考试。
偶尔时穗会过来山越居陪她,沈温瓷看书,时穗随便干点别的,也不打扰她,但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
有一天她照常独自吃晚餐,安静得让人出神,她才发觉霍望远消失了许久,问了李妈,李妈一脸担忧的摇头。
又过了几天。
霍望远回来了,带着一块巨石,耀眼华彩的紫水晶。
沈温瓷吓了一跳:“你去挖矿了?”
霍望远:“这……”
还没说完,沈温瓷赶着时间出门,没理他。
考完试后,沈温瓷和时穗约着出去玩,回来时出了点小事故。
沈温瓷的司机撞到了一只猫。
漆黑的夜里,那只猫倒在血泊中哀嚎。
沈温瓷赶紧送到就近的宠物医院,那只猫躺在她怀里,声音极细,玄色的毛发粘了不知名的液体黏在一起,一身狼狈,只有那双眼睛尤其明亮特别。
一个是清透的湖蓝,一个是如茵的碧绿。
沈温瓷小声呢喃,“长得真漂亮。”
小猫眯眼,身体微微一扭,“嗯~”
沈温瓷平静了许久的心,忽然一颤,良久,会心一笑。
小猫还是幼猫,医生说它流浪许久,身上的伤很多,不只是车撞伤那么简单,需要仔细调养不然恐怕活不了多久。
沈温瓷起了恻隐之心,把它带回了家,细心照看。
她没有养过猫,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只能求助养猫的姜时熹。
“小猫今天不太吃饭,蔫蔫的,怎么办?”
“你是不是光喂它肉了?消化不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