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诺亚所说的那种气味,其实不是烧焦的丁香花,而是诱导素的味道。
而诺亚之前使用的通用型抑制剂,肯定被她动过手脚,从而可以和诱导素反应,提前引发易感期。
一环扣一环,真是好计策。
但是,为什么呢?
他们在一起待了三年,挨过舰长的臭骂,吃过南三角座漫天的黄沙,打打闹闹,苦中作乐,是最亲密的朋友。
林赛不明白瑞秋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西蒙,帮我个忙吧。”
她淡淡地叹了一口气,目眺远方,心里满是怅惘。
*
林赛约了瑞秋到自己租的公寓中聊聊。
半小时后,她身着一件宽大的黑色风衣,双手插兜,急匆匆地赶来了。
林赛递给她一杯水,她接过却没有喝。
“你找我来是商讨诺亚的事吗?”
她眼里满是天真单纯,语气中还带点焦急,像是为诺亚的处境感到痛心和无奈。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但没有任何头绪,就想来找你问问。”
林赛很随意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目光如炬,直视瑞秋,视线仿佛能洞穿人心。
她转了转水杯,“难道不是因为喝了酒之后导致易感期提前吗?”
瑞秋错误地引导林赛往酒水方面查证。
“不,我怀疑是有人用了诱导素。”
她太阳穴间的肌肉跳了一跳,指尖紧紧地贴住了杯壁,但仍然面不改色道:“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不觉之间,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凝滞起来,钟表的滴答声让瑞秋变得有些心烦。
林赛手头拮据,租的地方也偏僻,刚刚她进来的时候这栋楼几乎没什么人,连摄像头都很少。
瑞秋不经意地扫视着客厅的环境,落地窗完全被窗帘遮挡,只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
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那光线像是银针一样刺痛了瑞秋的皮肤。
她猛地回过神来,竭力压制住了由于惶恐而产生的杀意。
这片小小的天地此时安静极了,直到林赛闷闷地笑出了声,她肩膀耸动着,笑得不能自已。
“如果我没有拿到证据的话,我恐怕都要被你的这副表情给欺骗了。”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瑞秋,似乎在看台上的小丑怎么变换表情来取悦别人。
她拿起一个密封的袋子,直视着瑞秋的眼睛。
“我今天本来想给你一个主动承认的机会,但你似乎对诺亚的遭遇没有一点点同情心。那我也只能以牙还牙了。”
瑞秋似乎被激怒了,纯真无害的面具一点点碎裂。
眼睛里常年带着的笑意慢慢瓦解,随后陷入一片黑暗。
林赛仿佛看到了小绵羊黑化的全过程,假如她头上有黑化值,那么数据肯定已经黑里透红了。
瑞秋缓缓站了起来,宽大的风衣遮住了她手臂的动作,她面无表情,一点点走近林赛。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糟糕,小命危矣!
林赛按了按终端,然后拔腿就跑。
但瑞秋似乎早就看穿她的动向,从兜里掏出一把刀,闪身便刺了过来。
林赛连忙弯腰躲开,内心欲哭无泪。
不是,怎么都没个前摇!突然就打也不给她个准备。
自己体术菜得要死,不等西蒙抵达她就嘎了怎么办!
瑞秋一个后旋踢,一脚正中林赛胸口,林赛被震得撞到了墙上,脑子里嗡嗡作响。
林赛崩溃了一瞬,硬着头皮和瑞秋对打。
她出手也没什么章法,几乎是把体术老师教的胡乱堆了上去,正派的或者不正派的路数都乱使一气。
虽然勉强能应付几招,但最后也是黔驴技穷了。
瑞秋一个肘击将她打倒在地,雪白的刀刃便直指喉间。
她滚了一圈,大喊道:“等等!其实这个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瑞秋愣了愣,表情有些不可置信,随即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被林赛耍了一道,不由得怒火中烧。
“因为你心里有鬼,所以你恨不得杀了我,消灭证据。”
林赛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灰尘,气喘吁吁地对她说道。
“我猜你在抑制剂里放了噬日吧,这种东西虽然对人体无害,但不会随着代谢排出体外,只要遇到诱导素就能引发腺体异常反应。”
“你还知道噬日?看来你和暗网的人打过交道。”
瑞秋玩味一笑,匕首在手指间灵活地穿梭着。
暗网是终端加密网站的黑市,那里售卖走私物、违禁品、稀有药品、个人信息。
噬日就是暗网内经常流通的一种违禁药品。
林赛高中跟人鬼混的时候曾经接触过暗网的一些卖家。
诺亚在军校和南三角座的抑制剂也有不少是从暗网那边搞来的。
“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到底有没有把诺亚当做朋友?他身败名裂之后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林赛看着她漫不经心的神情,内心突然涌上一丝悲哀。
她居然没有在瑞秋脸上看到一点点愧疚和后悔的神色。
裹着黑色风衣的女人罕见地沉默了半晌,收起嘴角的讥笑,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我只做我觉得正确的事。仅此而已。”
“即使牺牲的那个人是你的朋友?甚至是你的至亲至爱?”
林赛的话就像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在听到某个字眼之后,瑞秋猛地抬头,眼神中满是恶毒和仇恨。
她尖叫了一声,将林赛扑倒在地,匕首离林赛的喉咙只有一寸的距离。
“你懂什么?你说我背信弃义,可当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责怪我的时候,就已经藐视了那些沉默的真相,以及数不清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