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眠眠却主动提出让我们在重华宫歇息，想必，星星也搬去了北辰宫住，看来我们的眠眠真长大了啊。」

孩子还赖在他们怀里的时候，总盼望着孩子快快长大，可当孩子真的学会独立、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又分外不舍。

「眠眠是长大了。」敖夜叹道，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缺席了眠眠被孕育和在蛋中的时期，他一直觉得很愧疚，也与佘宴白一样更在乎眠眠一些，今日乍闻在他们缺席的近二十年里，眠眠有了比双亲更为亲密的伴侣，也颇有些失落。

他走到佘宴白身边，揽着他踏入熟悉又陌生的重华宫，安慰道：「就算眠眠长大了，他也永远是我们的崽崽，在父母面前，孩子永远都是孩子不是吗？再说了，重华宫紫霄宫北辰宫这三宫都紧挨着呢，我们一家人也不算被分开。」

「你惯会安慰我。」佘宴白失笑，不过心情确实好受了一些，然后只要一想到眠眠吃的苦头，就不禁心情低落，「仙帝，仙帝，呵，有什么好的！早知今日，我当初就该强硬些拒绝扶离，宁死也不要让眠眠当这劳什子的仙帝！」

「阿夜，你也是在凡间做过帝王的，应该知道‘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的道理。眠眠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就不得不担起责任。这才只一百出头个年月，他就遭了一场罪，往后的千年万年，还不知道他会吃多少苦……」

佘宴白既怨又忧，还惧，可也知道现在再说什么也是迟了，只能苦笑着想，日后不管再出现什么风雨，他与阿夜这两个当爹的，都会为眠眠撑起一把伞。

「我们会一直陪着他的。」敖夜站定，把难受的伴侣拥在怀里，拍拍他的背，吻吻他的发，「不怕，宴白。」

「眠眠小时候从榻上掉到地上，都会掉泪珠子！」佘宴白声音微哽，「你说他从小龙崽蜕变成成年龙的时候该有多痛？会不会也哭了，但你我都不在，他怕是哭了也没有人哄！还有，他拿身体挡罡风，他怎么敢的啊？他怎么敢！」

敖夜只能紧紧地拥着他，把他的头轻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期望自己的心跳声能让佘宴白恢复平静，却不知他此刻的心跳很急也很乱，就和佘宴白的一样。

「我曾受过许多伤，也曾鳞片脱落、血肉模糊过。」佘宴白终是忍不住落泪，「我只要一想到，想到眠眠，我的眠眠也曾这样过，我就难受得厉害，阿夜，我心里太难受了，我连看他哭都舍不得啊，他哭的时候痛的时候，要亲亲抱抱才行，你说，我们离开的这些年，有人亲亲他抱抱他，让他不哭了吗？」

敖夜闭了闭眼，长叹一声，他不知道，可他多期望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第91章 千年前

紫霄宫。

佘夙眠坐在凳子上抱着早早蛋沉默了好一会儿, 忽然把早早蛋塞给了星星。

“星星，你能陪早早玩一会吗？”

“那哥哥呢？”星星人小手短，即便努力伸长了胳膊，也不能把早早蛋圈住。

佘夙眠端起凉透了的甜茶, 一饮而尽, 站起身, 摸了摸弟弟头上的软毛。

“算账去。”

“？”星星疑惑。

然而佘夙眠已经大步离开了。

明朔趴在桌子上，伸手去够早早蛋：“来，把小早早给我抱抱呗。”

“不给！”

星星立刻警惕地抱着早早蛋跑走。

明朔便起身在后头追, 忽快忽慢的, 早早还以为是在玩什么游戏, 一使劲就从星星的怀里挣脱了出去，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然后在地上飞快地朝前滚动。

“早早！”星星一惊，小短腿迈得飞快去追早早蛋, 然而他越追, 早早蛋就滚得越快，看得坠在后面的明朔乐不可支, “哎呀，星星把小侄子看丢了……”

这边的热闹，已经走远了的佘夙眠并不知晓，神识一放，带他找到了众仙的踪迹，人多聚在紫宸殿前的广场上，三五成群地交头接耳, 不知是想干什么。

佘夙眠哼了一声, 当即就飞过去。

白衣少年御风而来, 面色冷凝，气势汹汹，一看就来者不善，仙人们却好似一无所觉，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

“咦，小仙帝怎么来了？不过来得正好，我们正好有事要禀告您……”

“我等商量后认为今日理应举行宴会，一来是为您的双亲接风洗尘，二来是为庆祝三界太平，不知您意下如何？”

“小陛下，您就同意了吧~奴家都想好宴会要穿的衣裳了，求求您啦~~~”

来找他们算账的佘夙眠：“……”

仙人们见他不说话，围得更紧了。

“仙界着实冷清，弄个宴会也能热闹热闹，再说了，我等刚出阵，怎么着，也该好好放松一下嘛。”

“也不全是为了我们，您为三界如此劳心劳力，我们也是想让您开心开心。”

“小陛下，您有了仙后和小太子，难道不值得我们办个宴会庆祝一下吗？”

佘夙眠被他们吵得头疼，一拂袖震开他们，仙后？该不会是说李玉衡吧？

他忽然想笑，又觉不合时宜。

“行是行，不过——”

佘夙眠话说到一半，仙人们听到他允了后欢呼一声，瞬间四散而去，只余从头到尾没掺和的林逐风还留在广场上。

“舅爷爷。”佘夙眠走过去，歉然道，“之前在上界，让您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林逐风不在意地一笑，“如今宴白和阿夜回来了，再等数十年后，李玉衡从凡间归来，你们一家也就团圆了。到时候你们可要举行个结契仪式？毕竟你们都有了孩子，名分不定下来，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