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迟。”小孩认真道，“你救了我。”

佘夙眠弯了弯唇，用指腹抹去小孩脸上的血渍，在一尘不染光环的作用下，他的手指仿佛有了清洁能力，抚过的地方几乎瞬间就变得洁净，很快，小孩的脸就被他擦干净，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李玉衡两世长得一样，幼时自然也是大差不差，看着小孩玉似的小脸，有一瞬间，佘夙眠还以为面前的人是后世那个送了他一支龙角簪的小李玉衡呢。

小孩瞧见他眼中的恍惚，忽然鼓起勇气，握住佘夙眠停留在他脸颊上的一根手指：“娘子，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比我的前世对你还要好。

“娘子？！”佘夙眠哑然失笑，后世的李玉衡都没喊过，这小孩倒先喊上了。

小孩点了点头：“我虽然没去过学堂，但我知道，伴侣就是娘子的意思。”

他还知道，娘子是要与郎君睡在同一张榻上的，想到这，小孩的脸红了红。

佘夙眠狐疑道：“你脸红什么？”

小孩摇了摇头，脸却更红了。

他、他才没有想这个好看的少年搂着他睡觉！但如果娘子实在想的话……

也不是不可以。

…

与此同时，千里妖山上的一株参天大树的树叶沙沙作响，片刻后，大树消失，一个眉眼温柔平和的中年人出现。

“有趣，一个本该在今天死去的人居然活了下来，新的天命正在形成……”他仰头望天，喃喃自语，此间天地的天命是不断发展变化的，一个小小的意外，就有可能促使天命走向全新的发展。

而他并不打算修正，在一定的框架中自由盛开的花，才是最美丽的，精心修剪的花儿再美，也透着股讨厌的匠气。

“扶离叔叔。”

一个红衣男子悄然出现，左手撑着把泛黄的油纸伞，苍白的腕间戴着个墨绿藏金丝的玉镯，他走得很慢，却眨眼间从数十丈外，就走到中年男人的身前。

中年男人收回视线，转过头，对来人微微一笑，神情莫名慈爱：“宴白。”

油纸伞微斜，露出一张骨相利落、眉眼狭长的昳丽脸庞，红唇微勾，笑容略带杀气，却不是冲着中年人：“我有要事出去一趟，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年半载，扶离叔叔若要寻我，可灵鹤传讯。”

“出门在外，务必小心。”名唤扶离的中年男人温柔嘱咐，还赠予了几瓶上好的丹药，“我会一直在这，等你回家。”

佘宴白闻言眼神一软，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时，美丽的脸庞却又神情凶如恶鬼，一双猩红的眸瞳里亦是杀意横生。

扶离叹息，知道这个年轻的小蛇，此行是要杀人，去杀害死神龙的屠龙者——神龙与世与人为善，却遭污蔑围杀。

这小蛇怨愤不甘，执意想为神龙报仇，他亦是心有愧疚，想要弥补一二。

扶离伸出手，掌心浮现一团金光，正是死去了多年的神龙的神魂，被他凝聚并温养，但是神龙本质上属于上古生灵，命运的轨迹已然归入大道，即便是他想要弥补，助其转世重生也很不易。

静静沉思了许久，扶离忽然想起今日此间天地天命的波动，心里有了注意。

“该死的人活了下来，不若赐其仙缘，将其第二世拿来给神龙重生……”

…

李二狗人小又重伤初愈，与佘夙眠交代了下自己的来历，便撑不住睡着了。

“没想到他这一世生在普通人家，也是命途多舛，父母早逝，家财被叔伯霸占，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佘夙眠抱着小孩，环视周遭的血腥，苦难总是接踵而来，这个已经失去了很多的孩子又失去了熟悉的亲邻与生活，一无所有。

【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嘛。】明朔笑嘻嘻地安慰道，【而且，他现在不是已经有了你这位亲亲小娘子吗？】

佘夙眠：“……系统可以静音吗？”

【不可以的呢，宿主大人。】明朔见好就收，与他说起了正事，【对了，扶离说，有些在后世既定的事实，你最好别给蝴蝶了，否则可能会给后世带去不好的变化，现在你救了李二狗，那原本救下他并和那老头同归于尽的修士呢？至今未出现，不会是被蝴蝶了吧？】

佘夙眠蹙眉，抱紧了怀里的小孩。

【还有，李二狗应该被途径此地的剑宗修士发现并带回剑宗，这可不能再蝴蝶了，否则，李二狗可能就真是李二狗，变不成你心爱的那个李玉衡了。】

佘夙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就算重来一回，他怕是还会出手救下小孩。

“也不是没有办法……”他喃喃。

【什么？】明朔问。

佘夙眠没有回答他，只起身把怀里熟睡的小孩放在一张积分道具变成的榻上，小孩的脸被他擦得干净，身上还是脏兮兮臭烘烘的，他非但没有帮其清洁，还拧着眉从地上沾了点血，抹在小孩白皙的脸上，左一道右一道，把他糊成了小花猫，不过勉强能看清长相。

【？？？】明朔心里的疑问更多了。

佘夙眠却不管，只问他又要了些积分道具，不多，一瓶能活死人肉白骨的极品丹药，一架火箭筒，几十枚炮弹一半是纯正的灵力一半是污浊的堕落魔力。

【宿主，你这是要——】

佘夙眠在小孩身边放了个隔音防护罩，然后扛着火箭筒出去，把两种炮弹交替着朝四周发射出去，轰隆隆一阵巨响后，小城只剩下残垣断壁，那些死去多时腐烂的不成样子的尸体在灵力与魔力的碰撞产生的火花中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