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给万岁爷问安了。”一袭白裙披着斗篷的萧怀安向陈云福身。

陈云“嗯”了声。

洛老太妃眸光和蔼地注视皇帝旁的裴逸那，“这位是……”

陈云态度恭敬，“是此次造访玄都的南晋使团的使臣，裴逸。”

洛老太妃恍然地点点头，缓缓说：“是使臣啊。”

“是啊。”陈云抬了点声量，“您今日也出来赏梅啊，要注意保暖，累了要歇息。”

“嗯。”洛老太妃稍稍侧耳，听完便连连答应着。

“儿臣今日不便陪您逛梅林。”陈云俯首说完，偏眸看萧怀安，恢复了正常的声量，“你带她到前头亭子休息会，老人了，莫让她走太久，伤腿。”

萧怀安莞尔，“好，怀安知道了。”

“去吧。”

陈云与裴逸往边靠了靠让一条道给洛老太妃过去。

走远好几步了，洛老太妃方记起来似的，问视作孙女疼爱的萧怀安，“怀安啊，使臣来了，那，那你的夫婿呢？怎不见他人呢？”

宫婢在前边拨着挡去路的树枝，萧怀安半搀着有些忘事的老太妃，慢慢地散步，耐心道：“万岁爷不是说了吗，在前面的亭子里呢。”

“是，是吗？”洛老太妃将信将疑，原地愣了愣，却是想不起来了。

她提步，“那便走快些，别叫他等你太久。”

萧怀安顺着话应，“好，慢点走，不急的，太妃。”

梅鹤卿在寻话题和温离闲聊，现下没人打扰，别浪费了如此好的景致和空闲。

久站的温离目光眺着其他地方，有一茬是一茬地接着，就这么眺见了朝亭子来的一众人，话说一半就噤了声，怕挨靠近的人听去。

“有人来了。”

梅鹤卿自陈云和裴逸离去的小径望，觑见来人忙不迭站起到亭口，温离晓得是来了不得了的人了。

离三步外，梅鹤卿作揖低头道：“太妃娘娘安好。”

温离机灵地跟着问了安。

洛老太妃佝偻着背缓慢过来，亲和地免了他们的礼数，瞅着梅鹤卿说：“可是怀安那指婚的夫婿？”

“回娘娘，还未成婚，尚不能称夫婿。”梅鹤卿回得不紧不慢，神情诚恳。

萧怀安凝视眼前的男人，眼眸里像是有所思虑。他们只在大婚的日子有过一面，且那时的北都侯处于中毒昏迷，她在满目的红绸下看了他一眼。

洛老太妃眸框含笑，当是北都侯重怀安的名节，宽慰起人来，“快了快了。你过来。”

梅鹤卿跨两步近前，洛老太妃伸出另一只褶皱的手去牵他。

“往后也多和怀安一道进宫来陪陪我这孤独的老人。”洛老太妃喜笑颜开的，然后蹒跚入了亭中。

温离脑袋垂得低低的，形似支撑亭端的石柱，他没敢抬起头，担心面具会吓着人，就这般默默从旁听他们聊的。

“怀安啊，祖母有些累了得休息片刻，你们二人四处散散心。”洛老太妃边说，边将萧怀安的手放到梅鹤卿的掌间，撮合道，“要多增进感情，不要大婚了还像个陌生人般。”

梅鹤卿眼皮一抬，头一回与萧怀安的目光相交，他手指不动。

萧怀安主动指尖扣着手背，笑说：“那您休息，我们逛逛就回。”

在洛老太妃的同意下，萧怀安起了身顺带拉了一把不太情愿的北都侯。

梅鹤卿转身之际神色为难地看了看那站得像木头桩子的温离，随萧怀安愈走愈远。

即便温离戴着鹤羽，他也晓得面具后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作者有话说】

下章闹脾气。

◇ 第224章 相见难言（十）

“老太妃要逛梅林不喜人多，遇上你也算巧了。”

二人肩与肩保持着三寸的距离，沉默一路，萧怀安便先开了口。

“我与侯爷，算是第二次见面。”

“今日使团面圣。”梅鹤卿解了这算得上巧合的缘分，觑着小径的前方，偶尔拨一拨梅花枝，也不显得拘谨，“可是在毒发那日你来过？”

萧怀安转眼，看身旁人的侧颊，“你的护卫和你说的？”

“嗯。”其实不用明说，梅鹤卿也能猜得出，大婚当日，百官与皇帝皆在，好不热闹，不唱一出好戏便辜负了。

“你怨我么？既知晓你未来身份，我却不曾来看望过你。”萧怀安看着红梅枝头交织，她折了枝捻在涂了蔻丹的指尖，“在你醒来后。”

梅鹤卿的一番话出乎了她的意料。

“婚约本是两国之意，你我没有半分情意在，又何来的怨？郡主若为此心怀愧疚大可不必，婚礼不成，你尽管只按自己的意思便是。”

萧怀安漏了声笑，瞧着摘下的红梅，思忖着，道：“侯爷的意思倒是划得清楚了。”

“自然。”

“是我的缘故才害侯爷中毒，愧疚是应当的。”萧怀安说，“不来看望是不知该如何同你道这个歉，现在机缘来了，我便借此和你明了，望侯爷莫怪。”

梅鹤卿背着右手，用左手去挡了伸来小径的枝，闻言算是安慰道：“无需自责，毒不是你下的。”

“它确实非我做的，”萧怀安叹息，“也不知是谁？”

梅鹤卿偏眸，“郡主为何叹气？”

“没什么。”

他见萧怀安分明是揣了秘密的模样，转念说：“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亲口问郡主，奈何一直寻不到机会。”

萧怀安有些意外，“侯爷想问什么，方便回答我便回答。”

梅鹤卿定步，眼神探究地注视，“我与郡主的缘分是一道圣旨，郡主可有过不满？我初来北楚玄都，数月未见过郡主一面，每每入宫陛下去宣，郡主总以各种缘由推脱，想来当中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