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风记(461)

“待家中闲得慌就出门逛逛。”温离手肘支着脑袋，目光聚在台那，端着酒杯说，“又不是去办事打架的，叫护卫做什么？”

陈澜不由点点头，“也是。”

“你不也没带么？就上回挡我跟前那个。”

“和你一样。”

温离笑了笑，喝口酒，“你那么横，孤身在外头也不怕挨人凑。”

陈澜剥着柑橘瞥他，“怕啊，不过我看谁敢。”

“的亏我没带。”

“我说你一张嘴怎么那么欠揍。”陈世子耐心地理干净果肉，“你还是适合不说话，安安静静做个大美人。”

温离哼笑，“那得看是谁有这么大能耐了。”

陈澜心思一动，装是闲聊，掰橘子瓣问：“是北都侯？”说了，往嘴里递，甜汁水在口中一下迸出来。

“怎么，世子爷也好奇？”李鵺睨他。

“李爵爷和北都侯在玄都可是大消息，之前街上听见还不信，昨夜你那么做，我是真信了。你脸皮忒厚，和个男人，要搁我这，我得被我爹打断腿。”

“他啊，”温离略有深意地停顿，眼往台上望，“能请那么一尊菩萨入府，我肯定安分守己。”

陈澜倏地笑出声，像是笑他不自量力，“就算北都侯愿意，南晋那头呢？他家里人呢？别说就横在眼前的一纸婚约了，是明晃晃的圣旨。”

嘲笑完了又劝他，“你那么有钱，外边找要几个模样俊的没有？只要和皇室不沾亲带故的，估摸倒贴你也大有人在。”

“玩腻了，就喜欢北都侯。”

“那估计没戏。”

“不是，我看天上那位也没意思要真成亲，人来你们地盘都两年了，就找个宅院晾着人家，还害人中毒，险些丧命。”

陈澜拿帕子擦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我喜欢他啊，就得管他。”

他扭头，李鵺正认真地盯着自己，貌似是对北都侯是真心实意的，他也收起笑，“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不过去年天上那位的确有意思成婚，不然也不会有大婚当日中毒的事。后来嘛，想必是没这个打算了。中毒后北都侯身子便一直很差，即便他舍得，”他指指天上，又指指南边，“也不舍得。”

温离朝南边转转眼，“什么意思？”

陈澜凑近小声道：“萧家的那些旧部，军营里头的，这会在南边打仗。”

惊堂木一拍，“啪”地吓得陈澜一哆嗦。

温离动动嘴，有点想笑，忍住了。

“你都这么说了怎么会没戏，他不娶，我娶他。”

“那你去问问，天上的答不答应？”

不答应。

“问过了，不答应。”

陈澜吃惊，“你真敢去问？”

“嗯，初一宫宴问的。”

李鵺神色如常的反倒显得他大惊小怪了。

“真敢啊，你对北都侯是动真格的了。”

“你要是能帮忙……”

陈澜想也不想地回他，“我能帮什么忙？”话落，又后悔起回绝得太快。

温离也没指望贤亲王府的能帮衬，就随口说说，没接声了，端着不知第几杯酒，看着说书的挤眉弄眼，故弄玄虚。

吃过酒，半闲居说书结束是傍晚了。温离出了酒肆的门，揣着酒气打北都侯府的方向去。陈澜没回家，要跟着，温离便随他。

“你是要去侯爷府？”

“嗯，你要一道做个客？”

陈澜回头看，都走了那么一大段路了，干脆去罢，就当是拜访一下，“行，我没来过北都侯府，权当看看了。”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亮着两只灯笼的府门凄凄地立在眼里。别家都是敞着门，家丁看守，就它朱门紧闭，门前空落落的，连个爆竹的碎屑也没有。

温离提摆跨阶，抓着门环连续扣了三下。陈澜站旁等着里面的家仆前来迎客，结果等了有小半会，连个人影也未见着。

“怎么一个开门的仆从也没有？”陈澜疑惑，亲自上手又敲了几下。

温离明知故作地摇头，“不知道。”

又过一阵，正当陈澜要提走了，半扇朱门缓缓开出条缝，劲衣打扮的护卫露着脸打量他们，确认过才将门敞大些，随即行礼，“两位大人有何事？”

“逢年过节，来拜会侯爷。”

李鵺的理由是随便编的，陈澜腹诽，哪有过节登门不带礼的，还脸不红心不跳，果然是脸皮厚实。

风荷闻言，俯身致歉解释，“不好意思，家仆都回去过年，怕是伺候不好茶水，招待不周，不如下回罢。”

陈澜不乐意了，“我大老远走来你这，你就赶着我回去，侯爷府就是如此的待客之道？”

“不是……”

风荷连忙道，温离把话打断了，“茶水酒水的外头喝饱了，咱们就想见见侯爷。”

风荷抬眸看公子眼睛，颔首。

“侯府也没我想象的那么大。”跟在风荷后头的陈澜背着手，老派地环顾四周。

温离走在左边，夜晚的侯府很是阒然，几乎只剩风声了。他敷衍道：“自然是没你贤亲王府的大。”

夸赞的话打李鵺口中吐出来滋味就变了。

陈澜努努嘴，没吱声。

风荷提着灯笼引他们到了书房，“主子，陈世子与李爵爷要见您。”

“请进。”

梅鹤卿合上书起身放入身下的坐垫底。书房门已开，温离脱了鞋绕过屏风入内，陈澜也随着一块。

他合手行揖，“陈世子，李爵爷。”

依旧是素色衣裳，陈澜上下略略一瞧，“私下就不用那么客套了。”

“嗯，免了罢。”温离伸手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