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风记(470)

景夙揉了揉景司忆的脑袋，“无碍的，阿忆。你再想想，梅家若真图谋不轨，他们在率兵攻回京城时就可以这么做了，那样一来，梅鹤卿就不必再被送去联姻，也就不会成为北楚对北境铁骑的另一种牵制。再等一等，等我们与武朝的仗打完，你再调任我也不迟。”

“那就这么放着梅鹤卿在北楚不管吗？”

“当然也不是，你不是派刺客前去了？在仗打完以前，你还有很多杀死他的机会。”

夜下的北都侯府处处是兵器击撞的刺耳声，后院不知何时起的火，奴仆丫鬟吓得不敢出房门，眼看着不远处的火光越来越大。莲净直接将闯入书房的刺客踹出门外，上前一刀了解，眨眼的功夫又杀上来一群刺客，数量太多。

莲净奉主子的命令过来守着二爷安全，自打那日起，两个月过去了都风平浪静，结果这次刺客一来就来了一大批，似乎定要在今夜就得手般。

“风荷别出去！”莲净嚷道，提醒这家伙别被刺客引离书房太远以免被包抄，逃都逃不掉。

风荷清光堵住去路的，退回了房门口，“这是派了一小支军队来了吗？”

“鬼知道！”莲净啐了口，“素日玄清司的闻到味就来，今个狗鼻子怎么不灵了？”

眼瞅房梁上的刺客又有攻入的架势，他掸掉刀上的血水，目露凶光，“今天我就将你们杀干净！”

梅鹤卿对着门正坐，不疾不徐地看着。

莲净的功夫底子他是清楚的，要是能杀进来，便是莲净没尽力了。

这头温离方躺进被窝，便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白夜在门前道：“主子，侯府失火了。”

温离猛地坐起来，胡乱穿了衣，套了靴便跑出府门，朝北都侯府的方向奔，来到大街上，四面明朗，一眼就望见火光冲天的位置。这时候打更的高喊着“走水”了，不少百姓站到自家门前凑热闹。

他飞上屋顶，踏着屋脊和瓦片赶过去，火势染红了夜空，风拂来时能嗅见烧焦的味道。

“主子！火太大要出去避一避。”风荷进屋禀道，“这风向，就怕要吹到这。”

梅鹤卿“嗯”一声，起来跟着风荷走。

莲净抬袖子使劲擦了两下带血的脸，放眼满院子的尸体，又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直至二爷出了书房，他便上前护住另一侧。

温离赶到侯府大门，门口俨然聚了些看戏的，少顷玄清司也到了，值夜的是祁岑，领着队人马风风火火地就直闯北都侯府。

“看什么看！救火！”玄清司的指着百姓凶神恶煞地斥道。

温离心急如焚，又不能往前凑，这大半夜的他出现在侯府也不合适，抻着脖子偷望了良久，才觑到心心念念的身影出来。风荷和莲净护在左右，衣衫上都有划破的痕迹，护在中间的却仍干干净净的，确认无恙了他终于松了口气。

梅鹤卿站在府门旁，脑袋动来动去的似乎在张望寻找什么，温离倏地笑了，这是在找他呢。

随后市井救火的也来了，提着木桶，陆陆续续跑进府内。

“二爷您没事吧？”莲净再三问。

“没事。”

“那便好，明日我得回趟府里向主子讲这事，您没事就行，不然他得给我脸色看了。”

梅鹤卿低声说：“他来了。”

风荷眼冲人堆里一扫，“没有啊。”

“躲起来了，他那么一个扎眼的人。”莲净笃定道，“哪能明目张胆的看热闹，要被玄清司的瞧见，不得留下问话，那时又得想破脑袋找借口打发，费脑子。”

梅鹤卿抿着嘴，延了抹似有若无的笑。

【作者有话说】

一万字更完。

◇ 第264章 无关风月（四）

侯府的火势虽说灭了，但也烧毁了大半。祁岑用湿水的帕子捂着口鼻，在升腾浓浓的白烟前大致查看烧毁的情况。这多地点的纵火和前院遍地的刺客，是玄都有人要置北都侯死地。

他很难不将此事与从前的投毒联系，又是谁呢，难道真的是洛家？

“大人，尸体收拾好了。”下属前来禀报。

“他们身上可发现端倪？”

“像是江湖中人，用的兵器各不相同，衣襟里还藏着块牌子。”

祁岑半侧身，稍稍蹙眉，“牌子，何样的？”

下属双手呈上，“很普通的腰牌，上面仅有一个‘策’字。”

他拿来两面仔细瞧了瞧，确实是常见的腰牌材质，纹路也没什么特别的，那这个“策”字有是何意思？他缄默地琢磨着，脑海里将玄都过往的记忆都翻了遍，也没翻出什么案子与这字有半分关系的。真是江湖里请来的杀手要查起来也不好查，得先询问北都侯了。

他把腰牌塞进衣襟下，到前院大门。

侯府门前的看客都挨玄清司的赶走，然后把门口围了，梅鹤卿在台阶前避着浓烟，站了好久，估摸也有一个时辰。

温离见府里红光消失，瞅了两眼便没再滞留，这会玄清司的忙完八成要向周围巡视和盘查，他不好继续待着，没被抓着单被看见踪迹，他就有百口莫辩的麻烦了。

一身官服，手按着佩刀的祁岑出来，径直走向了枯站着的梅鹤卿。到跟前行了揖，顺带悄然打量了下，衣物穿戴得整齐，发冠未乱，目光泰然神情从容，显然未让这场刺杀吓到，“侯爷。”

“有劳祁大人跑一趟了。”梅鹤卿伸手虚扶，满满的客套。

祁岑便开门见山，“下官例行问话，望侯爷见谅。”

“应该的。”

“您可知晓刺杀您的是何人，或者得罪了什么人，与谁结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