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风记(475)
梅鹤卿垂着眼看温离细心解着绳结的神态,嘴里还不满地絮叨,他便心感满足,“我在里头全听见了。”
温离把布条丢桌上,“我知道你听见了,一扇门罢了,哪能听不见。不过你没出来,我心里就开心。”
他凝视着拐回来的菩萨,“好久没有抱我了,快抱抱我。”
梅鹤卿张臂便环住了温离的腰,往怀里纳,“如你所愿。”
温离侧着脸,贴着心跳的地方,俩人缄默了半晌,直到林兔送来今夜的晚膳,他们才缓缓地松开彼此。
若是主子一个人,都是随他们到膳厅用的,现在二爷来了,林兔自然是贴心地送到书房内,给他们多一些独处的时间。
按照简单的三菜一汤,入座的那会,温离仿佛回到了在梅宅的时候。
他给梅鹤卿盛了碗汤,又往碗里添了菜。
“也不知道你能和我住多久。”酒足饭饱,收走了残羹冷炙,温离便惆怅,他撑着首说,“那些刺客真该把北都侯府烧穿了。”
“那陈云该考虑再送我一座宅院了。”梅鹤卿说的是事实,玄帝如何也不会放着前来和亲的质子不顾。
温离搭在桌上的另只手磨磨蹭蹭地伸向梅鹤卿,然后手指勾着手指,握进自己的掌心,“凉凉的,有没有按时服药?”
梅鹤卿抿笑,“有的,一直都很听话。”
“想个法子留下来罢,昨夜的刺杀好在还有莲净帮衬,下回就不知有没有这个运气了。留在我这,我就少提心吊胆的,不用半夜腾地从床榻坐起,披个外衫就冲到你府上。”温离说得多少带点委屈,从对座挪到梅鹤卿的身边,歪着身靠上去。
“除非你娶我。”梅鹤卿看着温离黏糊糊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哑声笑,“不然没有理由。”
“我也想,可是最近陈云貌似不缺钱,他们进攻武朝一路打得很顺利,沿途洗劫城池得来的钱财就够支持军队继续打下去了。”温离很苦恼。
“嗯,行不通便再换条路,会有的。”梅鹤卿偏头亲了亲温离的头发,“今日离开府邸时洛晟来找我了。”
“他来找你无非是问刺客的案情。”
“他问是不是故意隐瞒什么。”
温离抓起手,在白皙的手背落了吻,皮肤很薄,一根根青筋显而易见,“刺客来得太多了,肉眼一看,像是有多重的深仇大恨。洛晟本就不是个好糊弄的,何况明摆着是寻仇的,你要说不知道,他定然不信。”
“所以明日我打算写封信,你帮我送回南晋。”
“送给谁?”
梅鹤卿抽出手揽过温离的肩,然后将空闲的手摆到温离的掌心里,勾着指尖,“送给南晋帝。”
“嗯?”温离捂着它。
“小皇帝要是不愿意再坚持两国的盟约,我可以换个条件和陈云谈谈。”
温离挺直身,转头注视梅鹤卿,“你的意思是……”
“他如果再接二连三的派一批又一批的江湖杀手,他的野心总有一天会让陈云知道,与其等待暴露,不如我主动谈判。这封信送过去便是警告他的,谁都不愿做待宰的羔羊。”
“欸。”
“怎么了?累了?”梅鹤卿低眸柔声问。
温离甩甩头,“就是听着累罢了。”
“那就不谈了。”
“也不得不谈。”
温离退开怀抱,撑身站起然后扶着梅鹤卿起身,“要谈的,你若是不与我谈也就没人聊这些费脑子的事了。一个人苦恼不好,白头发会越长越多的,我见着揪心。”
他们到门口换鞋,步进走廊上,便听见铁马清脆的声音。春日夜深了露水就重,阴阴凉凉的,也易侵入身子。温离给身边人罩了自己的外衫,挽着臂弯回卧房。
梅鹤卿听着不知要接什么话,他明白温离的忧心,明白温离的心疼,但这条路必须要踏出来,它是属于他们的,放弃了就只能任人摆布了。他不甘心。
值夜的莲净见主子离开书房便去厨房准备了热水,好等他们更衣时能沐浴。、
担心春寒,卧室烧起了地龙,温离给梅鹤卿宽衣解带,梳理着青丝。待莲净来禀澡房的热水备好,就可沐浴了。
梅鹤卿赤着身浸入适宜的热水,卸了所有的疲惫。
温离向林兔要来了合适睡眠的檀香,开窗将原来的檀香味散尽,再点燃新的,关上窗户,独留了条缝,然后也进了澡房。
他在屏风前脱了衣,绕过来,正撞上一双炙热的眸子,他勾着唇,挑着笑,迎着目光步入澡池。
“想如何?”他眼含几分挑衅,一步步靠近人调戏道,“二爷现在如何?”
一只手在水中俄然抓住了他的腕往前一拽,他整个人就扑进了湿热的怀抱,稍稍仰颈,温热的鼻息似有若无地触碰着他的眼。
“想如何,现在如何,你要不要试试?”梅鹤卿从水下一掌端住柔软的部位,“为了这一刻,我日日按时服用汤药,你可以验一验我可有骗你。”
温离搂着颈,桃花眼笑得明媚,升起的水雾染得湿湿的,像是哭过了,但他们还什么也没做,“验,当然要验。”
梅鹤卿一下咬住了温离的下唇,四肢百骸流窜着一股邪劲,要他发狠才肯罢休。
夜凉如水,铁马偶尔被经过的风撩拨两声,院子里静悄悄的,莲净将伺候的下人全打发走了,这个时辰可别扰了主子和二爷的兴致。
水凉了,温离身上也没什么劲了,懒洋洋地任由梅鹤卿给他穿衣,打横抱着他出澡房,沿着小廊径直回寝室。
他惬意地用指尖缠着梅鹤卿的发,一圈圈绕,调情地说:“在这事上,梅二爷倒是格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