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风记(494)
“和咱们没关系的,还是少掺和好,眼下最重要的是卓兰的病,好转是好转了,却不见醒。”林兔眼里露着担忧,“疫病是最难控的。”
莲净拍拍他的后脑勺,“会好的,主子是贵人命相。”
林兔抬眼看身边人,点了点头。
江鹿得到线索,回到玄清司衙门拉了个在光膀子练武的卫兵就道:“指挥使回来没?”
“回来了佥事,在堂里呢。”
他握拳砸了砸卫兵的肌肉,夸了句“结实”便径直找进正堂。
洛晟也才屁股碰板凳,没坐热,江鹿就进来了,他随口一问:“去哪办差了?”
“兴安伯府。”
洛晟瞧着江鹿行礼,然后找个位置落座,他挑挑眉,“你去兴安伯府办什么差?”
江鹿给自己倒茶,茶水从早上就放这了,是供给办事回来的弟兄解渴用的,现在已经凉了,“正要与您讲,”他喝了一大口,拿官袍的窄袖揩着额头的汗,“兴安伯名下有玉石店,我循着这个去府上问,看能不能碰碰运气,结果真问到了。”
“问到什么了?”
“府上的护卫说,这块玉佩曾在陈澜世子的身上见过。”
洛晟闻言疑惑,“陈澜?”
“您也觉得讶异吧。”
“一桩贩卖私盐的案子怎么和王府有牵扯,我依稀记得他们不做买卖的,这方向古怪。”
一杯茶解不了酷暑,江鹿倒着茶说:“我听那护卫讲时也惊讶,和您想法是一样的,这线索实在太出人意料了。兴安伯府的敢说,我也不敢直接去问贤亲王府的人,故此先回来和您请示。”
江鹿就是不想为查个私盐案轻易得罪王府,相比官职,还是让洛晟去的较好。
然而洛家与贤亲王府素来无往,洛晟不管以洛家长子身份还是玄清司指挥使身份前去,都不妥当,问题一提不正明摆着是怀疑王府有嫌疑。
不论什么案子,一旦扯上这群王孙贵胄都变得棘手。尽管是天子亲兵,也要给天子的亲戚一些薄面。
“陈澜好热闹,总能在街上的某个角落遇见的,派两个人盯着府门,他出府了来传消息。”
“属下收到。”
太医院的杜朝颜又来府上为李鵺诊脉,这次病情比上回有明显好转,他倍感讶然,虚心向林兔请教了治疗的针法和服用的草药方子,好回太医院里将它们记在杂病的笔录里。
“我也带来了药方,但和林管事的比起,还是差了很多。”
林兔听着夸奖的话有些心虚,这方子可是死了很多人才将里面的每一味药和药量用精准的,自然是比这短短几日研究出的药方好,“也是通过主子用药的反应慢慢调的,杜太医过奖了。”
“按这服药和针法使,李爵爷想必再多些时日便可醒来。”
“应该,快了吧。”
杜朝颜宽慰说:“万岁爷在宫里也常传我问话,问我何时能找到正确的方子,万岁爷也是记挂李爵爷的。”
“让万岁爷费心费神了。”林兔应承着。
又在厅堂客套地闲聊片晌,白夜把备好的礼拿上来,杜朝颜才拎着喜笑颜开地离去。
这些开销林兔都得在账本记上一笔,他眺着走远的马车鄙夷说:“今日这一给,他肯定隔三差五来一趟,果然当官的没一个不贪的,太医也不例外。”
白夜转身回府,“人情世故,送些礼当买个交情了。”
总比如今情况将人得罪了要好。
北都侯府在上月便将烧毁的几间房屋修缮完毕,庭院又添了新的绿植,到入夜后便能听见断断续续的虫鸣。梅鹤卿挨着窗台,惆怅地望着酷似弯刀的皎月,愁思泛滥。
房门响了,是风荷在报莲净来了,还有事要禀。
眸子里的火苗微微晃动,听完陈述,他眨了眨眼,说:“玉佩若真是陈澜的,它会出现在死者家中显然就是一场阴谋,陈澜是遭人设计了。”
莲净询问,“我要不要也跟一跟这个案子?”
“不必跟,卓兰手里有玉石生意,要是陈澜否认玉佩是他的,我们依然有嫌疑,假如你被发现了便更难以解释清楚。”梅鹤卿微偏头,看着穹天,“看陈澜如何说了,怕是怕无端背上栽赃世子爷的罪名。”
人心难测。
只希望私盐案当真与陈澜没有丝毫干系。
“卓兰如何了?”虽说才一个白日未见,但他甚是思念。
莲净见二爷神色缓和,“老样子,没醒。宫里的那个杜太医又来送药探望,费了点银钱打发了。”
他叮嘱道:“都城接下来的风只会越刮越猛烈,你们小心为上。”
玄清司要避开贤亲王私下找陈澜问清玉佩的事,于是派去两名哨子,盯了一个白日和一宿,翌日正午过后,陈澜穿着新做的衣袍大摇大摆地出来了。没叫府里的马车,是步行上街,要去玩的地方应当就在附近的街面,离王府不远。
哨子相互嘀咕两声,有一个跑开了,朝玄清司的衙门赶着去喊人来。
这事江鹿不想办,所以一大早往衙门外跑,就怕哨子回禀,洛晟不在,案子也不归到祁岑那,只得他去。
哨子回来便与驻守在衙里的洛晟报了陈澜的行踪,洛晟脱了官袍,也不带刀,骑着马去街上了。
陈澜喜好到街边斗鸡消遣,晒了渴了就去半闲居喝口茶顺便听说书的。洛晟来到王府就近街道,沿街巡了半晌,在茶楼门前觑见了百姓打扮的哨子。
哨子冲他挥手,替他牵过马,小声道:“在里面。”
他把鞭子也交给哨子保管,跨步进了安静下来后的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