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风记(493)

“你与他说稍等片刻。”

“小的知道了。”

他找去卧房，替主子擦洗的林兔刚迈出房门，俩人便在廊道遇上。

“玄清司来人了，不过是个不曾见过的，叫江鹿。”

林兔正拿帕子擦指缝，听名字愣了愣，心下拉起警惕，“我也不晓得，主子估摸也未和他打过交道，这登门来的突然了。有说是何事吗？”

白夜摇摇头。

“请到厅里了？”

“嗯，好歹是个四品佥事，主子还昏迷着，我们这些做手下的总不能仗势把人拒在门外。”

林兔收起巾帕，“我去会会，以防万一，你喊莲净过来。”

“行。”

江鹿品着兴安伯府上好的龙井，打量着迎客的环境，他对这座宅邸的第一印象是艾叶草的味儿太重了。前两天知道的兴安伯染了疫病，也是诧异，玄都史上就没出现过一例瘟疫，这李爵爷又是从何处感染的，他难免奇怪，又感慨起最近事来得真多。

林兔入厅先见了礼，“江佥事。草民姓林，是爵爷府中管事的。”

出于办差习惯，江鹿见谁都得上下审量一番，这兴安伯的管事竟然是个年纪轻轻的，瞧着文文弱弱像个读书人，“林管事，李爵爷身子如何了？”

“劳大人关心，还在昏迷，若您有要事要同爵爷谈，他现下是来不了见您了。”林兔不紧不慢地答话，告诉面前人，一切事宜待主子醒后再谈，他们做不得主。

江鹿听出意思，嘴角一扯，“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来问问，”他掏出衣襟里的玉佩，勾着红线吊在半空，“你们可见过这块玉吗？”

林兔定睛一看，忽觉得有点眼熟，好似在谁的腰间见到过，不过一时记不起。

短促的眼神变化没逃过江鹿敏锐的捕捉，他猜测这位林管事大概看见过，就顺着道：“识得吗？”

林兔暗忖糟糕，是自己的表情败露了，他适才还斟酌着如何回，担心回“见过”又惹来新的麻烦，主子尚未醒，有些事不好应付。可惜眼前的玄清司佥事已经察觉了，他不得再想着撒谎，“眼熟。”

“那就是识得，只是暂时忘了。”江鹿将玉攥进掌心，说明来意，“最近衙里接了宗案子，在死者家中搜到的，附带几张银票，可是那家人是普通的老百姓，用不起那么好的玉，也挣不来那么多的钱。我便派人去查玉石铺子，发现李爵爷在城中也做玉石生意就来问问，希望能得到点有用的线索。”

“原来如此。”林兔思绪翻涌，“大人要是需要铺子的采买账目，小的下午便叫他们送去府衙供您过目。”

江鹿“嗯”声，“也行，只是既然林管事说了眼熟，我现下倒是心急地想知道。”

“一时半会怕是难回忆起来。”

“没事，兴安伯府的茶好喝，我再喝些，容你慢慢想。”

这话听着叫林兔不舒坦，顾名思义就是要待到他想起为止，夹含威胁的意味任谁都舒坦不了。

厅堂中气氛渐渐僵持，林兔像罚站似的杵在原地，一旁坐着个仿佛在审犯人的官。

正压抑，莲净便出现了。他握着刀柄来，站到林兔边抱拳道：“江佥事。”

“哪位？”

“草民是李爵爷身边的护卫。”

一听是会功夫的，江鹿眸光不由锐利，从头到脚地打量，“来的正好，看看可认识？”

他翻手，一块玉佩坠落，线圈着根手指悬在半空。

莲净眼一敛，怎么可能没见过，直戳了当道说：“曾在陈世子的腰带处看见过。”

林兔醒然，原来是在陈世子上门闹事那回。

“你没记错？”江鹿微微挺腰，再次确认，因为这个答案属实出乎他的意料，如何去猜也未将它同贤亲王府联系到一起。

莲净的回答十分笃定，“没记错，陈世子头回登门拜访恰逢主子身体欠安不见客，他便在府门前闹了一阵，不会记错。”

林兔也接声附和，“我也记起来了，的确陈世子有一块这个模样的玉。”

江鹿看了两眼他们，默了须臾便撑个桌站起，抖抖衣摆，“那就不继续叨扰了，账目的事，林管事记得送来。”

林兔忙应“是”，和莲净一块把人送到府门外，也是这时候，他们发现围在府四周的卫兵不知何时都撤离了，门前的道上光秃秃连个人影也没有。

【作者有话说】

“老婆，等我来看你哦。”

◇ 第277章 无关风月（十七）

“他和你说什么了？”人一走远，关闭府门，莲净便问，“玉佩是怎么回事？”

林兔和他走回主院，“他说玄清司近来接了宗案，那玉佩是在死者的家里找到的，于市面查一无所获，知道咱们生意有做玉石的买卖便上门了。”

“他哪是来问线索的，明明是怀疑咱们了。”莲净不悦地抱胸，“不然也不会再与你要采买的账目。”

“我自然是晓得的，但确与咱们无关，对吧？”林兔偏眸问，主子在外的一些事，若不主动与他讲，他是不知情的，所以方才他不敢直言，怕无意间坏了事。

莲净揽着他的肩，“对，我懂你刚犯难，还好我来得及时。”

“那确实是陈世子的玉佩？”

“我是在他身上见过，但不敢保证都城里没有第二只。”

林兔沉吟，“真要是陈世子那枚，这案子牵涉就大了。你要去打探吗？”

“玄清司这几日接的案子，似乎只有一件。”莲净思索着，“和私盐有关，这陈世子是怎么与私盐扯上干系的，他一个金贵的世子爷，想不通。此事我得先向二爷禀一声，听他意思再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