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1789)
减丁,是金国对草原诸部一种惨无人道的手段。
金国对于草原诸部的手段可大致分为三种修壕,挑唆和减丁。
挑唆就是挑起各部族之间的矛盾,让他们彼此内耗不休无力生乱,比如塔塔尔部就是金国养在鲜卑山附近的恶犬,塔塔尔部还毒杀了成吉思汗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因此流传了塔塔尔的奶茶不能喝的谚语,流传千年。
减丁,则是定期派兵对草原诸多部落进行清扫,杀戮草原诸部的人口,削弱草原诸部的力量。
可是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最终促进了草原七十二部联合在了一起,抵抗金国惨无人道的统治。
江渊一番话语,就差说出减丁二字了。
减丁不是一种好的手段,反而会激起草原诸部最普通百姓的激烈反抗,最终和大明坚定的站在对立面上。
江渊有些不太乐意的说道:“哼,你的法子和减丁有何区别?一个用刀子杀人,一个用政令杀人,百户之族,第二代即减为五十户,两代再半。由此一来,不出五代,家无余子,虽未有斧钺加身,却胜过斧钺。”
礼部的法子大约就是王化,看似良善,其实目的大致相同。
“这就是胜过斧钺的地方了,他们被戕害到活不下去的时候不会反抗吗?就是不会反抗,不会逃跑吗?大明在对鞑靼王化,只要肯归附,就不愁活不下去。”姚夔颇为确信的说道:“搞屠掠,他们不会乖乖的伸直脖子让你砍杀,但是用我们的法子,他们就会乖乖的听话,最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中我有,我中有你,不分你我。”
“礼部都是这样的吗?心也太黑了!”江渊愤愤不平的说了一句,不再说话,他这一句很类似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死要面子强,其实已经认同了礼部的法子。
事实也是如此,礼部的手段,比兵部直接出兵进剿,更加可靠,而且后患很少。
姚夔说的是王化,具体是什么样的政令?
大致总结为羊吃人,圈地运动。
灵活运用贡市贸易,大量交易草原牛羊等生产资料,让草原人被唯利是图的瓦剌、兀良哈等诸部台吉们逼到活不下去,自然就奋起反抗,或者干脆投明一念起,顿觉天地宽了。
户部尚书沈翼,作为新拿到奇功牌的沈翼,并没有过分的高调,只是走到哪里把奇功牌带到哪里而已。
沈翼摇头说道:“这贡市咱们大明说了算,可是这贸易之前,得先敲门,不把门敲开,瓦剌和兀良哈的台吉们,是不可能顺畅通商的。”
“阿剌知院已经禁止了所有的瓦剌部族和大明的贡市往来。”
朱祁钰笑了笑,他想到了一句话,那就是:开门,自由贸易。
“敲门不开就踹,踹不开就砸,总之,礼部的主意好是好,但是要用到这主意,还是的先破门才是。”朱祁钰总结的说道。
倭国希望自己的白银流出吗?
显然倭国上下是不希望白银流出的,但是倭国没有粮食,更没有稳定的政治环境,也没有各种生产资料,只能任由白银外流。
踹开倭国门的是袁彬等一行人,而踹开了西域自由贸易大门的则是王复等人。
景泰十年的最后一次廷议,争吵中结束,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虽然吵的很凶,但是成果很是丰硕,形成了对萧晅处置的决议,也达成了对攻伐和林之后如何处置的共识,同样对北伐事宜进行了一番统筹安排。
石亨和于谦留到了最后,这次北伐的主帅仍然是石亨,而总督军务仍然是于谦。
朱祁钰、石亨和于谦等人坐上了大驾玉辂。
“武清侯、文安侯,朕给二位准备了国公位,二位这次若能凯旋而归,朕必设宴与二位痛饮。”朱祁钰坐下后,第一句话就许下了承诺。
国公。
是大明世勋的最高爵位。
朱祁钰当年给石亨画了个大饼,这个大饼就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而这个大饼看似无稽之谈,朱祁钰却用了十年之功,把这个大饼给圆上了。
那这个饼就不是画的,这叫远景规划,叫国有长策。
“臣…”于谦刚要推辞,却被石亨踢了踢脚,示意于谦不要拒绝。
石亨不是提醒于谦,大兵开拔之前拒绝皇帝的恩赏,是一种兵败与不吉利的兆头,而是提醒于谦,以他的身份,他不能拒绝陛下给的任何封赏。
陛下给就得拿着。
若是于谦只是单纯的世侯也就罢了,可他还是百官之首。
于谦是大明世勋的同时,也是大明的百官之首,这个位置招人妒忌招人恨,多少人眼巴巴的盯着这个位置,别人拒绝陛下也就罢了,于谦不能。
陛下信任是一方面,可是小人们离间的本事,那也不能小觑。
于谦接受也还好,不接受,到时候一群人一起哄,于谦就得倒大霉。
“臣生受了。”于谦最终还是接受了陛下的许诺,得胜凯旋之时,便是封公之日。
于谦还是觉得自己不配,毕竟他在军中总督军务,仗都是石亨打的,结果他也要沾这个军功,属实是有点亏心。
大明那么多的总督军务,唯独他屡次恩封世勋。
那朱祁钰也有话说,大明那么多总督军务,能够救大明的不也就这么一个吗?
要是大明多几个于谦这样的人,朱祁钰那做梦都得笑醒了。
襄王每次讨论朝局,都要把于谦排除在外,因为于谦他这个人就不能用常理看待。
朱祁钰看向了石亨问道:“武清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