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首歌很快就切了出来，话筒还在他手里, 有人问麦的时候他才稍稍回神, 把话筒让了出去，再抬眼看的时候，沈妄已经走到了他眼前。

路听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又咳了一声, 慢慢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挺会。”

沈妄的声音夹杂着嘈杂的背景音传了过来, 明明音量不大，但路听白却听清了每个字。

人群散开了些，他们之间的遮挡也消失，路听白坐回了角落的沙发上, 低声道：“除夕快乐。”

沈妄顺势坐到了他身边，这时周围的杂音才显得大, 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靠了过来, 轻笑了一声：“小白眼狼。”

路听白整个人都僵住了, 沈妄的话就落在他耳边，低沉又带着几丝嘶哑, 还有呼吸的温度。

为什么这一声小白眼狼这么好听！！！

“一条消息都不发。”沈妄说完了后面的话。

路听白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大口，喝完才觉得缓了下神, 反驳道：“这是双方的, 你不能怪我一个人, 你也什么都没和我发。”

“慢点喝, 会醉。”沈妄没接茬, 而是道。

路听白想要的就是醉, 见到沈妄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有些话要说出口有多难，如果能醉就好了，那样就能不顾一切的做那些想做的事。

哪怕被拒绝，第二天还能很寻常的说是喝醉了，是一时的失误，而不是长久的图谋。

“是吗？”路听白反问一声，“我酒量很好。”

沈妄又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应了声哦。

路听白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他曾在沈妄面前醉过，虽然那次他是假借喝醉的由头耍流氓，但确实是酒精上头了才会做那些。

他放下酒杯，轻轻咳了声，目光转移到其他地方，继续说：“寒假你去外地了吗？”

“去了我外公家，放假第二天就过去了，在国外。”沈妄慢慢道，“刚回来。”

“回来过年吗？”路听白又问。

“不是。”

不是过年吗？

可是今天是除夕，不是过年还能是什么？

隔壁班的学生也在这聚会，路听白还没来得及多问，沈妄就被人叫走了，他坐在原地没有动，又端起了酒慢慢的喝了起来，别人再叫他唱歌，或者和他搭话，他都没太管，一直默默的喝着酒。

他酒量并不好，上次喝了一杯果酒就有些醉意，这次喝的有点急，又是空腹，很快就有些头晕。

沈妄回来后，就夺过了他手里的酒杯，低声道：“慢点喝。”

“哦。”路听白任由手里的杯子被夺走，乖乖的应了声，然后也没再多说什么，把手搭在了腿上，认真的注视着屏幕。

过了一会，沈妄又被班上的人叫过去点歌，回来的时候发现路听白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旁边人说他去厕所了，但沈妄等了好一会，都没见到路听白回来，他出门去厕所看了眼，又去楼梯口和门外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路听白的踪迹。

最后是在KTV内走廊的死角处找到的他，也就是在这，他们第一次拥抱。

路听白靠着墙，蹲在角落里，手抱着膝，头也埋在膝盖上，像只小猫。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路听白抬头看了眼，视线有些茫然：“你怎么来了？”

沈妄走过去，也在他身旁蹲下：“我不该来？”

路听白摇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揉了把惺忪的睡眼，靠着墙壁站了起来，然后双手搭在沈妄的肩上，整个人也松了力道，半抱半靠在沈妄身上，低声说：“沈妄，我有没有长高？”

除夕的KTV要比平时生意好上很多，周围的包厢利用率也要高一些，隐约的音乐声透着墙壁传了过来，没有空房间的寂静，也没有包厢内的嘈杂。

这里是最深的角落，但也并不算隐蔽，随时都可能有人会途径这里。

这场景让人觉得熟悉，上次也是这样，路听白忽然就抱住他，第一句话就是说“沈妄，你好高啊”。

那时他们并不算熟，这个行为突兀又逾矩。

沈妄站了起来，路听白的手还挂在他的肩膀上，这样一看，整个人都仿佛在他的怀里，他依旧是矮他半个头，凌乱的碎发刺在他的脸上，有些痒。

“高了一点。”他低声说。

路听白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我刚刚去厕所，回来的时候发现没路了，又有点头晕，幸好你来找我，不然我就要在这过夜了。”

“迷路了？”沈妄反问。

“嗯……”路听白应道，“是不是很丢人？”

沈妄笑了声。

路听白是喝醉了，头晕乎乎的，当时他走到这里的时候，思维好像短暂停顿了片刻，然后觉得困，就靠着墙壁开始小憩了。

说完他也觉得有些丢人，又嘱咐道：“别说出去。”

“放心。”

回到包厢后，他还是困，就靠着沙发睡着了，还睡的很香，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才微微转醒。

周围的还在播放着情歌，但人好像少了些，路听白缓了十秒钟，才想起现在身在何处。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已经11点多了。

今天的除夕，杜琳和路川都会出去打麻将，也可能一打一通宵，所以他晚点回去没关系。

“醒了？”沈妄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还头晕吗？”

路听白喝了口酒润乐润喉，摇了摇头，片刻后又点头：“晕。”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沈妄说。

“好。”路听白应声。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酝酿着，但只要话到口头，就忽然卡壳，完全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