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它理解为‘记忆封印’好了。”

荣华筝用一个非常简单通俗的词汇解释了：“他作为‘备份人’时，被同步的所有记忆，都被封印住了。如果把人脑比作电脑，那就是以人为的方式，将这一个文件夹上锁了。”

明丹曦听懂，他怔怔地看了看荣华筝，又看向桌面上的那些资料：“所以，望舒他才会‘失忆’……”

“是的。”荣华筝点点头，“然后，他注射了Act异能激活试剂对吧？”

明丹曦：“是……”

“嗯，他当时应该刚接受过这个手术没多久，‘封印’并不牢靠。”荣华筝道：“于是，不仅仅是他的异能被激活了，体内的这个‘封印’也同样被松动了。”

“我在检查中询问了他一些情况，他有提到自己会时不时地做一些梦，那就是他被‘封印’的记忆在慢慢解码。”

“这其实挺不妙的，毕竟你既然知道‘人体磁盘’与‘备份人’的话，那你应该知道对于这些人来说，自己的存在是非常有争议的——”

“一旦他的记忆完全解封，他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对自我认知产生混乱，精神崩溃。要么，他会完完全全地变成另一个人。”

她话音刚落，锦衣应愚突然开口了：“你别说的这么残酷啊，都把人吓到了。”

这位一向游刃有余的首富大人看着明丹曦，难得的露出几分不忍与同情：“你还好么？脸色很白。”

明丹曦：“……我没事。”

话虽如此，但荣华筝方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在给他的心弦上加码，几乎快将他心中紧绷的弦压断了。

“真的，只有这两种结果？”他声音极轻，像是怕碎了一个潜在的缥缈的可能。

◇ 第67章  唯一的办法

“非常遗憾，目前已知的所有备份人，只有这两种结果。科学就是这样，客观存在的结果无法造假。我可以出于同情给你编一些谎话，但事实不会因此更改。”荣华筝神情遗憾，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无情而冷漠。

明丹曦怔然地望着她，整个人像是被白蚁侵蚀蛀空的树，看着依旧高大，但只要一碰便会彻底倾颓倒塌。

“不过，”荣华筝突然一个转折：“如果你想让他好好活着的话，还有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还有一个办法？！

这像是峰回路转的预兆，明丹曦立马坐直身体，急急道：“什么办法？！”

“很简单，再给他把记忆处理一次。”

明丹曦微微皱眉：“再让他接受一次手术，把解封的记忆封回去？”

反反复复在脑子里动手术，怎么想都不是一件好事。

但相比较彻底失去望舒，这或许也是仅剩的办法了。

荣华筝点了点面前的报告：“封锁记忆的手术，其实算是比较温和的。但因为他注射了Act ，这个手术基本上等同于无效了。”

“那么，只有一个一劳永逸，但是也较为残酷的办法——”

“不是封锁，而是清除。将他曾经的记忆彻底清除掉。”

明丹曦怔然地望着医生：“什么意思？”

彻底……清除？

“这个手术确实听着很残忍，一般只有某些患有非常严重的精神疾病，或者有重大心理创伤的人才会用到。”

“但是您放心，以我们的技术水平，并不会破坏其他脑区。受术者的语言能力与肢体协调能力都不会受到影响，基本上在伤口恢复后，受术者都可以回归比较正常的生活——”

明丹曦忍不住扬起声音：“什么叫‘比较’正常？！这种事也能得过且过吗？！”

“请你冷静点。”荣华筝揉了揉耳朵“你的Omega的情况稍微好一些，我们只需要洗掉他被备份的记忆就好，那些记忆片段是通过外部刺激形成的假象，可以定位。”

“……”

“但是，”荣华筝又是一转，“我们无法保证，只有那些记忆被洗掉了。”

“他从冷冻舱里醒来后，作为独立个体存活时所拥有的记忆，很可能被波及。”

“我之所以告诉您这些，是希望您作为他的Alpha，要做好准备——他可能会忘记你。”

明丹曦的呼吸顿时一窒，声音都变得异样了：“他会，忘记我？”

“不排除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荣华筝站起来，“他的记忆封印已经明显松动了，随时都可能彻底解封。你们最好尽快做个决定。”

“总之，不管怎么样，活着肯定比死了要好，你说对吧？”

明丹曦：“……”

“不过呢，现在已经证实，腺体也是有一定记忆的。如果你们匹配度高的话，多标记几次，说不定他记得你的可能性会大一点。”荣华筝撇了撇嘴：“虽然不想承认，但Alpha和Omega确实是彻头彻尾的信息素动物。”

明丹曦：“……”

荣华筝看了看他这快碎掉的呆滞模样，也很同情。

她转向锦衣应愚：“总之，我要告诉他的差不多就这些，您不是还有话想单独和他说么？我就先回避了。”

“好。”锦衣应愚点点头：“谢谢你。能帮忙拿杯咖啡来不？我觉得这小子快晕过去了。”

荣华筝：“好。”

明丹曦：“……”

荣华筝虽然说话直白到冷漠，但拿来的咖啡还是很甜的。

一杯温暖的热拿铁很快放到桌上。

锦衣应愚将咖啡推到明丹曦面前：“喏，喝点。”

明丹曦慢慢地伸手握住那杯子，咖啡温度适口微烫，却暖不了一片寒凉的心：“万一，望舒他忘了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