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为了掩盖幕后之人的身份，钟鸣尔没有模仿那人的语音语调，而是用一种平直死板乃至听起来有些无机质的语气道：“不想让他死的话，就让他去做记忆清除手术。将过去彻底抹消，从今往后，他只是名叫望舒的斫霜人。不要再试图追查过去，有些时候，无知才是幸运。”

“既然已经自由了，那就别再作茧自缚。告诉他，他只是他。”

明丹曦：“……”

明丹曦盯着钟鸣尔，试探：“那么，你既然接到了抓他的任务，那你的雇主总该告诉你目标是谁吧？你的雇主，那个‘祂‘，是怎么称呼望舒的？”

“抱歉呢。这个我也不知道。”钟鸣尔像是如释重负，非常轻松地耸了耸肩，“好了，话带到了，我的任务也基本上完成了，只剩下最后一点——”

她说着完成，却突然抬步向着明丹曦的方向走来。

明丹曦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她：“你要做什么？”

钟鸣尔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明丹曦，伸手探向风衣领口处的拉链，缓缓向下拉着——

领口逐渐敞开，竟然露出了光洁白皙的喉颈与胸膛！

明丹曦：！！！

除了外面那件大衣，她居然身上未着寸缕！

明丹曦猛地移开目光，只觉得眼睛被狠狠刺痛了：“你做什么？！快把衣服穿上！”

“我说了，我的任务还差最后一步呢——”钟鸣尔道：“让你看清楚，如果继续妄图追寻那些不必知道的真相，这就是下场。”

明丹曦倏然转回目光，落在钟鸣依全然赤裸的身体上，一眼就看见她肚脐里垂出来的一根线……

那是……引线？？！！

明丹曦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叫喊，钟鸣尔就在他面前猛地炸开了！

是的，一个人，如同一个炸药包一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就在顷刻间炸成了一蓬血雾！

血肉从半空滴落，像是字面意义的血雨腥风。甚至有些血飞溅到了明丹曦的脸上，沿着面颊流淌下来。

明丹曦在一瞬间的呆滞后，发出一声短促的气声：“嗬——！！”

下一秒，他跌跌撞撞地转身就跑，甚至因为步伐不稳险些摔倒。

人在极度的恐惧与惊慌下，是叫喊不出声音的。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脖子，让他连呼吸都无比困难。

心脏在以恐怖的速度不断跳动，他头脑阵阵发晕，几乎只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向着有光和人声的地方跑去！

终于，他从那阴暗的小巷里跑了出来，喧嚣的人声灌入耳朵，食物的气息取代了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明丹曦终于忍不住了，扶住一旁的墙壁一阵阵干呕，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从口中吐出。

撕心裂肺的声音引起了一旁路人的注意，他们纷纷侧目，绕开明丹曦继续向前走着——

“这么帅的Alpha，居然是个酗酒的醉鬼，这个点就喝成这样……”

“少说两句，快走吧，你没听见刚刚巷子里的响动吗？说不定是这家伙撒酒疯呢。小心他过来打你。“

“妈妈，这个大哥哥怎么了，是生病了吗？”童稚的声音响起，一个小孩子拉着妈妈走在不远处的街道上。

“别看了，大哥哥应该是喝醉了。别用手指着人家，不礼貌。”

孩子的妈妈拉着小孩子，谨慎地看了明丹曦一眼，去了路的另一侧。

行人熙熙攘攘，却无人上前来问他一句。

明丹曦靠着墙，勉力支撑着自己才没有倒下，他抬头看着那些绕着自己离开的人，无端地感到无助与迷茫。

他用了莫大的力气，才终于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沙哑而微弱的声音：“救，救人……”

但好在，有人听见了。

“救谁？”

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明丹曦扭头，看向正站在自己身旁，穿着夜市围裙的锦衣应愚。

他无暇管这家伙是不是又玩什么体验扮演了，一把抓住对方戴着护袖的小臂，哪怕上面的油污酱渍弄脏了手也没有察觉。

“钟鸣尔，她在巷子里。”明丹曦努力让自己发出声音，但声带却仿佛不受控制似的不住颤抖，“她自爆了。”

锦衣应愚闻言，神情顿时一沉。

“去看看。”他沉声命令道。

“是。”正在不远处的摊位切黄瓜丝的保镖立马放下手中的食材，快步走进巷子。

“怎么回事？”锦衣应愚看着明丹曦，却在看清他脸上残余的恐惧时，又缓和了语气：“要不要吃碗凉皮缓一缓？还有，把你的信息素收一收。”

明丹曦：“……”

他努力镇定下来，将自己四散开来横冲直撞的鹤望兰信息素收起。思维过载，明丹曦没有办法做出思考，他只是浑浑噩噩地跟着锦衣应愚来到了不远处的摊位旁，看着首富先生不太熟练地自己拌了份凉皮。

首富大人今天的体验项目是摆摊，手艺暂且不提，主打一个玩得开心，演得高兴。

“喏，好了，尝尝看怎么样？”锦衣应愚将碗筷递过去。

“……”明丹曦接过，却没有吃。他的目光仍有些涣散，捧着微凉的碗，借着那一丝凉意让自己的思维冷却。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打包，我带回去给望舒。”

锦衣应愚：“……妈的，还给我。”

◇ 第74章  威胁

锦衣应愚最近非常讨厌别人在他面前秀恩爱。明丹曦刚好踩上了他的雷区。

他嘴角一抽，伸手试图把碗抢回来，却被明丹曦一下避开了。

明丹曦看着他，眼神似乎还有点涣散：“你……没什么想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