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知道我们国家分为两个层级吧？进入卡特里尔居住生活是我们所有人的向往。如果不是出生于那些世家，就只有为国家做出卓越贡献的人，才能有资格获得居住权。”

出租车司机似乎想到了什么，不住叹气：“但是，太难了，太难了。在过去的几十年前，居住权的颁发政策逐渐收紧，就连拿张准入证明都越来越难。当然，就算做出了成就得以进圣城生活，也会收到排挤。”

明丹曦点头：“我理解。”

就好像帝制时期，平民想要完成阶级跃升只能通过科考，但这些出身清流的人，依旧会受到世家的打压。

对于那些大家族来说，这些外来者是在动摇他们的地位。

如果没有卑微茍活的普罗大众，他们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又从何而来？

“但是阿罗约冕下不一样，祂真的是独一无二，最特殊的存在！”

出租车司机话语一转，突然变得昂扬起来，像是阳光破开了阴沉的云层，将整个人都晒暖了：“她重新制定了更公平的标准，重用从奥瓦德亚来的人。让奥瓦德亚的孩子们接受一样的教育，允许我们进城务工……”

“神说人人平等，但过去的主教与教皇却对此置若罔闻，唯有阿罗约冕下真正地遵守了教义。她是真正的神啊！”

“好好好，我知道了，您冷静点。”眼见着司机越说越激动，两只手都要离开方向盘了，明丹曦只得赶紧打住了话题，“咱还是遵守下交通规则哈。”

“好的好的，我只是有点太激动了……”司机不好意思地笑笑，透过后视镜好奇地看向明丹曦，“先生，您是外国人么？”

“嗯。”

“来旅游的吗？”

“算是吧。”

“准备在我们这待多久呢？”司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热情地同明丹曦唠起嗑来了，“下周就是五年一度的祭神庆典，内城和外城之间的门会打开，教皇冕下也会亲临，您可一定要去看看呀。”

“好啊，五年一度，这可不能错过啊。”明丹曦笑了，开玩笑似的问：“你们会放几天假呢？”

司机：“诶呀，这可是大节日啊，会放整整三天假呢。虽然这么怠惰不好，但毕竟五年一度，适度放纵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明丹曦：“……不愧是你们。”

从幼儿园就开始学理财的玄洲人算什么，真正的肝帝还得看教皇国啊！

他扭头看向窗外，望着那变得质朴起来的楼房。

不少房屋一看就已经历史悠久，虽然看着陈旧低矮，却并不脏乱，别有一番风味，像是穿越回到了百年前的街道。

但当街上的路人用光脑办公生活时，又会有一种古今交汇的碰撞感，似乎连时空都错乱了。

“我们……已经到白鲸领区了？”明丹曦看着街道上出现的白鲸雕像，轻声询问。

“嗯，是的，白鲸主教的领区就在圣城旁边。”

卡特里尔由教皇直属管辖，而奥瓦德亚则被划分成了十三个区域，分别作为十三位主教的领区，由他们各自负责。

忒嘉拉给他们的别院，就在白鲸领区里，一处偏郊区的地方。附近是山水丛林，人烟稀少。

是度假散心的好地方，却也相当适合杀人藏尸。

“确实是很偏僻啊。”

路边的景色已经从一排排的房屋变成农田与密林，几乎看不见什么行人。

如果在这里发生火灾，根本不可能得到及时的救援。

“到了。”

司机最终在一处大门前停下。

雕花栏杆上的金漆已经开始剥落了，显得斑驳而沧桑。

门后原本应该是一处曲径通幽的庭院，只是道路两侧的草木疏于管理，生长地肆意而野蛮，似乎想要将那被火焰烧灼过的别院吞没进阴影里。

路两侧的灯大多坏了，少数几个还在顽强地亮着点光，远远望去，只能看见那满是荒草与枯叶的道路尽头，有一处黑黢黢的影子。

明丹曦本该直接下车，但是此刻却有点不想了。

他抱紧装着望舒鹦鹉的航空箱：“救命，看着好像鬼屋。”

“什么话。”司机不满，“这可是阿罗约冕下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有祂的光辉在，有什么值得怕的？”

司机看着那阴暗诡秘的小道，语气艳羡而感慨：“你真幸运啊，居然得到了通行证，可以来这里观瞻阿罗约冕下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哈，哈哈……好的呢。”明丹曦干笑几声。

这么个地方居然值得用“观瞻”这样的词汇？

他只觉得这里简直是个恐怖片的天然取景地，和玄洲的那个鬼屋有的一拼。

明丹曦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了手电筒，这才鼓起勇气下了车。

他背着包，一手拎着航空箱，一手拿着手电筒，背对着那废弃的别院，看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一时间竟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丹曦，我在呢，别怕。”望舒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柔和的萱草香，安抚着明丹曦内心的恐惧。

明丹曦顿时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安慰，动容：“望舒……”

“所以，你其实是害怕，对吧？”望舒问道。

“我不害怕。”Alpha做出了近乎本能的回答：“谁说我害怕？！”

“喔。”望舒已经逐渐学会如何拿捏Alpha的小自尊心了，非常熟练地顺毛摸：“果然丹曦最勇敢了。”

明丹曦：“……这话你以后等咱孩子上幼儿园了再说吧。”

他深呼吸一下，转身看向大门。

战胜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直面恐惧。当然，学会面对也是必要的先决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