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觉得几个小时的时间会如此漫长，漫长地像是从上辈子等到了这辈子。

他就坐在那儿，手里捧着望舒交给他的笔记本。

之前他一直很好奇望舒在里面写了什么，不止一次试图悄咪咪地偷窥一下里面的内容。

但是望舒现在在手术室里，而本子在他手上，他却突然失去了翻开一探究竟的想法和勇气。

他不知道望舒写了什么，好奇却又害怕。

他有点自私地希望里面满满地都是他，却又怕看到里面关于他的只有无关痛痒的寥寥数语。

他希望在本子里，看见望舒对他直抒胸臆的表白，但更希望，亲耳听见Omega用那温和的语气说出那三个叩动他心弦的字眼。

望舒，望舒……

明丹曦依旧坐着，盯着那扇门。

荣华筝中途来看过他一次——

“好家伙，还等在这呢？”

这位Omega女士都震惊了。

“真是，年轻人啊……”她忍不住感叹。

她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一袋小饼干，递给明丹曦：“喏，吃一点？”

“谢谢。”明丹曦下意识地接过，却没有胃口开动，只是把饼干握在手里。

“真是的，明明挺高大的Alpha……”荣华筝上下打量他一番，忍不住打趣，“你知道不，我家里养了一只狗子。每次我们家人出门后，它都会守在门口等着，从监控里看，诶呀，乖的要命……就跟你现在一样。”

虽然被比作了狗子，但是对于热爱动物的斫霜人恋爱脑来说，这就是妥妥的赞扬。

明丹曦当即坐直了几分：“谢谢。”

荣华筝：“……”

她忍耐了一下，默默把揉明丹曦“狗头”的想法给按捺下来了。

“你要不休息一会儿吧，这手术估计还有好几个小时呢。你要是这么精神时刻紧绷着，会受不了的。”

荣华筝提醒道：“别你的Omega还没出来，你就先倒了。”

明丹曦摇摇头：“没事，我等着。”

他轻声道：“我和望舒约好了，我会在门口等着他……等他再次睁开眼的那一刻，我希望他第一时间看见的人是我。”

但如果望舒真的忘记了一切，用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他……

明丹曦光是想想这个可能性，就觉得呼吸似乎都凝滞了。

他的手下意识地紧握成拳。

“诶诶，”荣华筝略有不满，“饼干都被你捏碎了。这饼干我可喜欢吃了，看你在这等得辛苦才拿给你的。你要是不吃，就还给我——”

明丹曦闻言，真的放开手，将饼干递还给荣华筝。

荣华筝：“……”

她看了一眼那被揉皱的包装，不用想都知道里面的饼干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

她嫌弃地皱了皱眉，也没把饼干拿回去。

看样子，这是劝不动了。“我先去忙了，稍后再来看你。”

荣华筝扔下这一句，便离开了。

明丹曦继续等待着。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应该快要结束了吧？”

明丹曦看了一眼光脑上的时间，小声呢喃。望舒应该快从手术室出来了。

就在明丹曦因为久坐，腰腿都开始酸痛时，他终于听见了什么响动。

他顿时精神一振。

“砰！”

一声异样的响声隔着厚重的手术室大门传来，让明丹曦猛地站起了身。

因为坐得太久了，他的腿已经麻到失去直觉。

这一站起来，不仅险些摔倒，还头晕目眩。

但他顾不得这些，小心谨慎地靠近手术室大门，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砰！哗啦——”

又是一声，像是什么工具托盘被碰倒在地，里面的器具散落一地。

明丹曦忍不了了，忍不住扬起声音：“望舒？！”

没有回应，但他却听见了手术室内似乎传来什么人焦急的喊声。

难道，手术出问题了？！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明丹曦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更何况，他隐约还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是望舒的声音！

他似乎在格外痛苦地叫喊着什么！

他猛地冲上前，拍打着手术室的门：“望舒！你没事吧？！望舒！”

他焦急地敲着手术室的大门，迫切地想要了解他的Omega的情况。

有研究员过来试图拉住他，却被他甩开了手。

明明望舒离他不过只有数米的距离，但是明丹曦却觉得自己心似乎都被挖空了一块。

“放开我！望舒怎么样？！他到底怎么了？！”

然而，就在这时，手术室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如果不是有几位研究员扯着他，明丹曦只怕会直接摔倒。

他匆忙站稳脚步，目光仓皇地扫过凌乱的手术室内，却在看清面前的景象时，瞳孔骤然一缩！

……

片刻前，手术室内。

负责主刀的堆金先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器械，长长舒了一口气：“记录一下，玄洲时间晚八点十五分，记忆靶向清除手术完成。”

做一场手术和打一场硬仗没什么区别，要连续数个小时全神贯注，不仅仅是对实力，也是对体力的挑战。

这一场手术做完，堆金先生觉得自己前两天才做的生发保养又白做了。

“一会儿送他回去吧。等过几个小时麻醉过了，我再来看看情况。”

他转过身，对几个小助手摆手示意：“我先去休息一下，麻烦你们收尾——”

他话音未落，却突然听见一位小助手发出了一声惊呼：“呀！”

小助手看着手术台上的Omega：“他，他怎么这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