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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和蝉(565)

作者: 时不可兮 阅读记录

“听说后面拍的很顺利,杨鳞对杭澈的表现大为赞赏,前后判若两人。”徐图补充道。

他们先孤立她再捧杀她,这个顺序还有讲究。若是先把她夸得天花乱坠,最后一文不值,难免有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嫌疑。而先打压后成材,那就是导演慧眼识珠、教导有方,不论拿到哪里去说,都是有功无过的。

“她对表演有敬畏之心,有自己的独到见解,最重要的是,她还特勤奋。她是上天送给导演的礼物,天生的演员,被催熟的演员。”徐图忍不住感慨。

催熟,这两个字让宋知心如刀割,她语气冰冷,“可是,不是谁都能扛得住挫折式的拔苗助长的。”

也不是谁经历了这些还能永葆初心,待人和善的。

她的杭澈,走过深渊,看过繁花,却依然纯澈。

眼里晶莹的泪花滚落,宋知倔强地仰起头,用手背揩去泪水,低头之间忽然想起,每次和杭澈坐电梯,她都会贴着墙壁边缘,大槐沟的宿舍里,她也是紧紧地贴着墙壁。

这是创伤性的幽闭恐惧症的特征,宋知修心理学的时候有了解过。

所以,在狭小黑暗的空间里,杭澈会本能的产生恐惧和不适?

心被瞬间炸碎了,血肉模糊,嘴里有一股腥甜涌上,“她看到的世界,是不是和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徐图反问。

宋知心里很乱,盯着桌角一处目光冷冽,“就像镜头一样,感觉会更高清。更细微的世界是不是更痛苦。”

观内心而本自具足,阅万物而虚怀若谷,徐图了解这样的杭澈。

“痛苦加倍,美好也会加倍啊,因为敏感,是一种天赋,不是一种负担。”

宋知这才抬眸和她对视,在徐图闭眼点头之间找到一点安慰。

第284章 长恨人心,平地波澜(9)

辽阔的北疆军营里,阳光洒在营帐上,旌旗上写着“言”字,在微风中轻轻飘扬。

舒沧,殿前指挥使,骑乘骏马踏过坚硬的土地,马蹄发出沉闷的回响。他的目光深沉,翻身下马后朝着将军的营帐走去。

营帐内,言子清一身戎装,正坐在桌旁审阅着军报。有光透过营帐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轮廓越发俊朗。

舒沧掀帘而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时间,空气凝固。

其余人纷纷抬手作揖退下。

“我们原本是朋友吧。”舒沧开口,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言子清抬起头,微微一笑,“我们不是一直都是朋友吗?”

舒沧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沉重一吐而尽。他提起四年前那个口出狂言的童生陈世章。

那时,舒沧和言子清年少意气夜聚樊楼吃酒,恰巧遇到一群儒生来京参加春闱。

舒沧一向桀骜,不小心撞倒了书生的书篓,原本他是要道歉的,但那人见他穿着华丽面露不屑。

两人言语不合,一来二去冲突起来。

陈世章言语讥讽,“不愧是皇亲贵胄,到底讲究些,何必和我们同楼吃喝?”

舒沧毫不让步,“不愧是读书人,到底酸腐些,自圈地盘小心眼。”

“你!哼,若不是祖上荫德,尔等不过是躺在功劳簿上的米虫!”

舒沧大笑一声,“你也知道是祖上蒙恩,那你怎么不投个好胎?”

“欺人太盛!”陈世章指着他大喊。

言子清上前劝阻,“濯缨,别闹了,他们都是开科取士的国之栋梁,小弟代家兄向各位赔罪。”

陈世章一挥衣袖,“哼!虚伪至极。”

“两年前,他中了进士,陛下亲任了庶吉士,天子诏令,皆出其手。”舒沧缓缓道来,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感慨。

虽离京三年,言子清对京师的局势并非全然不知,她点了点头,眼神闪过一丝无奈。

“我知前方战事紧迫,但君父之令不可违。”舒沧抬手握拳继续说道,“此次霄宸诘难,以家父为首,只差说出永安伯意图谋反的罪名。陛下派我前来,前来押你赴京。”

言子清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尊父执掌都察院,风闻奏事,权宜平衡。濯缨尽忠职守,奉命行事,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子清都无半句怨言。”

舒沧心中一紧,他没想到言子清会如此冷静地接受这个事实,他顿了顿沉闷道,“厘定是非,正本清源,原本就是我该做的事。可是……没想到竟要和你……子清可有怨恨?”

言子清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舒沧,“你我一别三载,如今却是立于壁垒。但若只因立场不同,便仇怨相结,岂不是罔负相识一场?”

言子清向他走来,“世间众口纷纭,云衢瞬息万变,濯缨可能执炬到底?”

握住刀柄的手泛起白色,舒沧心里一阵酸涩,终是物是人非。

他指了指桌上的将印,“卸甲吧。”

言子清从怀里掏出兵符,对帐外喊了一声陆忠,陆忠掀帘直入,单膝跪地,铠甲发出清脆的声响,“将军!”

“陆忠,我不在军中,此符交予你保管。如今我们败敌百里,可乘胜追击。”

陆忠接过兵符,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将军?”

言子清继续下令,“陆忠听令!”

“末将在!”

“大军开拔!”

“是!”

言子清三人走出营帐,随着陆忠举起兵符一声令下,营帐外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号令声。“言义军听令!”言子清下了最后一道军令。

众将士齐声高喊,“哈!”

“誓死守卫北疆,寸土不让!”

众将士齐声应和:“守卫北疆!寸土不让!守卫北疆!寸土不让!守卫北疆!寸土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