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成咸鱼就只能当第一了(158)
愉悦过后,他恍然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所思所行,好像和他一直厌恶的江玄微并没有什么区别。
杀妻……弑父,这等于天下不容的恶事,对江玄微和他而言,好像都是随手可做。
江云淮蓦然觉得自己好像从一个噩梦坠到了另一个噩梦里。
“我果然是他的儿子。”他恍惚的望着自己的手,声音几不可闻,“我杀他时,这双手甚至没有一丝的颤抖和犹豫。”
他明明还站在那里,晏青棠却觉得他身上已经没有了活人气。
她喉间发涩。
“你是丹修。”她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了江云淮的面前,抓着自己的衣袖,慢慢的擦去了他手上的血迹,又抹去了玉簪上的污浊。
“丹修的手若是发抖,就该炸炉了。”
江云淮怔怔的看着她。
她神情一如既往的温和,眼神澄明清澈,丝毫没有对他这种恶人该有的嫌恶之色。
他看着她踮起脚尖,将那只玉簪绾进了他的发间,在天阙阁外逐渐逼近的杂乱脚步声中轻声安抚道:“没事的。”
话音方落,废墟中骤然现出数道身影,震惊的看着眼前情形。
“宗主——”谷长老霎时闪身上前,探过江玄微冰冷的脉息,脑中骤然一阵晕眩。
他愤然的目光落在唯二在场的晏青棠和江云淮身上,怒声道:“是你们杀了宗主?你们青山宗想干什么?”
晏青棠早便猜到有此一问。
江玄微忽然身陨,现场只有他们两个青山宗弟子,任谁也得怀疑这是不是他们青山宗阴谋。
她按下想要上前的江云淮,挡在了他身前。
江玄微之死的真相绝不可叫旁人知晓。
纵使他死有余辜,可弑父的名头终归是不好听,江云淮不该为了这么一个人渣断送了自己的名声。
晏青棠声音微冷。
“倒是我该问你们。”她不退不避,在气势汹汹的谷长老面前竟丝毫不落下风,沉声质问,“堂堂一宗之主,趁我重伤之际虏我来此,欲加害于我——你们碧华宗究竟安的什么心思!”
“笑话!”谷长老眉头蹙起,只觉得晏青棠此问简直是在无理取闹颠倒黑白,但下一刻,浑身蔓延着血红色纹路的木匣便送到了他的眼前。
“数月前我师父于云州城中得到一枚虫蜕,查明有贼人借魔蛊挖取人之灵根,后连夜赶往诸宗商讨此事。谷长老应当对此物气息并不陌生吧。”晏青棠扣开锁扣,形状奇诡绮丽的虫子映入眼帘,极为阴寒的气息蔓延开来,嗅到血腥气之时,那魔蛊甚至还拱动着身子向着晏青棠腕间伤口而去。
江云淮瞬间便夺过木匣,死死的压上盖子。
但就只是这一瞬间,也足以让众人感受到那股阴冷恶心的气息,姗姗来迟的叶眠秋等人面色惊变。
这气息于他们而言再熟悉不过,向晚瞬间出声:“魔蛊?”
她的声音霎时响在众人耳边。
叶眠秋和苏群玉匆匆落地,便被眼前情形惊得呼吸一滞,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怔愣的片刻中,晏青棠目光短暂的扫过二人,便继续开口:“我竟不知贵宗宗主手中为何有此阴邪之物,甚至还妄图以此物挖取我们的灵根。”
顾及到此刻尚在碧华宗的地盘,她终归还是没把话说的太难听,并未直接开口说江玄微和魔族有联系。
但在场的长老弟子们又不是傻子,霎时便明白了晏青棠的意思。
她这是在暗指他们碧华宗和魔族同谋,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气氛冷凝了一瞬,弟子们先是惊疑不定的对视一眼,随即便群情激奋,炸开了锅。
“你血口喷人!”
场面一下子躁动起来,直到天际之上落下一道威压,有白眉老者翩然落下,喝道:“静!”
谷长老寻声一望,立时恭敬的施礼:“太上长老。”
这位太上长老说起来应该是段戌那一辈的人物,是从仙魔战场上活下来的大能,就算是江玄微还活着,也得尊称一声“前辈”。
他明显威望颇深,一声过后原本乱糟糟的弟子们霎时安静了下来。
太上长老目光掠过晏青棠,又在江云淮身上停顿了下来。
“云淮。”他忽然出声,“即使你现在身在青山宗,也要记得你本是碧华宗的弟子,不能帮着外人攀污家人。”
江云淮蓦地往前跨了一步,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个字:“滚。”
太上长老目光渐深。
他并没有再和江云淮计较,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晏青棠身上。
“仅凭一只虫子便将与魔族私通的脏水泼到了我碧华宗身上,这位小友可真是好手段。”他声音平和,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句句都在暗指晏青棠险恶用心,“玄微已身陨,虫子的来历自然任由小友编纂。”
晏青棠眯眸。
麻烦就麻烦在这里,江玄微一死了之,她手上能证明江玄微勾结魔族的证据只有这只魔蛊。
但同样,这只魔蛊的来历她说不清楚。太上长老显然是抓住了这一点将黑锅甩了回去。
他自顾自道:“魔蛊之事暂且不提,可这位小友谋害我碧华宗宗主一事却不能置之不理!”
太上长老瞬间便祭出一道符纹直冲晏青棠和江云淮而去,显然是打算先抓了她们以稳定碧华宗动荡的人心。
江玄微死后,原本被禁锢的不知春和重剑重获自由,剑身乍亮,直落向剑主手中。
晏青棠剑势半起,却见苏群玉忽的冲了出来。
“太上长老!”他僵着身子挡在了晏青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