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成咸鱼就只能当第一了(179)
“晏师妹,万万没有想到我们还有重逢之日。”他声音很轻,乍听上去恍若情人间的呢喃之语,极尽温柔。
“我也没想到。”晏青棠抱臂,越看贺尧风越觉得他不顺眼,尤其想起连亭被剜灵根就是为了要给这个大傻蛋换灵根,她顿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真诚的问候并诅咒他,“你怎么还活着呢?你什么时候去死一下?”
贺尧风并没有为晏青棠的出言不逊而感到愤愤,反而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向她。
“我以为我会活的比你长久。”他仍旧端着那副熟悉的矜贵有礼的表情,一双桃花眼缱绻潋滟,看谁都是多情又温柔,但眼底藏着的却是深深地恶意,微微俯下身靠近晏青棠,在她耳边吐息,“毕竟我还想亲眼看着你死,再亲手将你挫骨扬灰,洒在黑河里,喂——鬼——蛸!”
晏青棠眸光骤沉。
“那个面具人是你——”
所以云州城中和肖先生在一起的年轻人是他;抽走了杜星原的灵根剑骨,用作己身的也是他;打伤苏群玉,毁掉鬼蛸封印,致使他们、致使那一船人险些丧命的人都是他!
晏青棠的神情霎时冰冷下来,杀意层层攀上心头,她毫不犹豫的挥剑,斩出了一剑晚来风。
周遭空气须臾之间便凝滞下来,北境极为凛冽刺骨的寒风被她压在剑下,剑气搅起满地尘土,飞扬而起的每一粒尘埃都是她的剑,沾染上了沉沉杀意,前赴后继的斩向贺尧风,直刺他的命门。
贺尧风心头微肃,面上却是大笑着跃身避过。
“你说你怎么不死在黑河上呢。”他恶劣的勾着唇,眼神黏腻恶心的扫过晏青棠,“不过今日也不晚,黄泉路上还有这许多人和你同行,也不算孤单。”
晏青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你是觉得我们今日必死无疑么?”她出了一剑,这会反倒重新平静下来,目光打量着贺尧风被剑气绞出口子的衣角,饶有兴致以剑点地。
剑尖触地的那刻,贺尧风面色微变,下意识的闪身后退。
晏青棠挑眉。
贺尧风逃跑的姿势太快太流畅,看上去就是一副害怕有什么莫名其妙的阵法符箓缠上他的模样。
晏青棠蓦地笑出了声。
“原来你这么怕我。”
躲了半天最后却发现无事发生,自觉丢了面子的贺尧风额角青筋一跳,直接阴下了脸。
“可笑。”他拂袖,“我何须害怕一个将死之人!”
他讨厌死了晏青棠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对她那种想要拯救所有人的救世主做派更是厌恶至极。
人匣而已,这世上多的是,死上百千个又何妨?
偏生晏青棠看不得,她要救人,她要暴露自己的行踪,就不怪累的他们这些人葬身于此。
晏青棠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将死之人?”她语调微微扬起,声音含笑,“不,今日我们不会死。”
她的话被风送至贺尧风耳边,晏青棠在他微变的神色中笑意盈盈的挺直了脊背,眼角余光却是落在了广袤深邃的夜空上。
她看到了一柄剑。
那柄剑自遥远的中土而来,跨越山海,带着万钧之力,以雷霆之势狠狠刺下!
正欲对五宗诸人出手的贺绥被震退数步,虚空都在这一剑之下坍塌,又有极浩大的灵气涌入,稳住不断崩碎的空间,化出一条丈高的通道。
“带人走。”平铺直叙的声音撞入众人耳中,虚空中缓缓现出一道身影,背负剑鞘,白衣长发。
玄剑宗长老蓦地睁大了眼。
“宗,宗主?”
他也只惊愕了这一瞬,便反应了过来,立刻遣出部分弟子护送凡人们渐次踏入那条空间通道。
踏进去的那一刻,众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时,已然落到了贺都城外三十里处,逃离了那处吃人的魔窟。
有仙光乍起,仿佛极温和的风拂过,融进他们的身体之中,驱散了满身伤痛疲累。
他们终于再也闻不到那股渗人的血腥气,也终于得以重见天光。
贺家之中。
玄剑宗主负手而立,他并未动手,只是指节轻扣着剑柄,显然是在威胁贺绥。
——只要贺绥敢出手,那他的剑定不留情面。
贺绥面色阴沉,十分不理解这个闭死关的家伙怎么突然出来了。
苏群玉也不太理解。
他躲在玄剑宗主身后,顿时觉得安全感爆棚,屁颠屁颠的凑到了陆闻声身边。
“你不是说你们宗主要闭关一百九十八年吗?怎么现在就出关了?”
陆闻声沉迷于看玄剑宗主那柄剑光四溢的剑,恨不得冲上前去摸摸绝世大宝剑的剑身,正蠢蠢欲动的时候就听见苏群玉这一嗓门。
他神色中染上了淡淡的无语。
“……闭关一百九十八年,出来后给全天下上坟吗?”
若真的任由*贺家这么杀下去,一百九十八年之后,这世上的人真就该绝种了。
全世界最后一个人给所有人上坟,想想就感觉凄凉。
“……你这个上坟的笑话真的一点也不好笑。”苏群玉搓掉被冷笑话激起来的鸡皮疙瘩,“答应我,下次不要再讲了。”
他们嘀嘀咕咕的声音落在玄剑宗宗主耳朵里,玄剑宗主看似冷漠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空白。
他确实是在闭死关。
修士之闭死关,顾名思义,入定的那一刻人的五感就尽数被封闭,不闻、不察外界之事。
他并不知修真界中发生了如此大事,直到他感应到自己留在宗中的命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