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泊语!”对面再度破音,和那晚男孩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叶泊语充耳不闻,继续对着向坞:“来,亲爱的,打声招呼。”
“不、你别……”向坞一阵慌乱,下意识开口。
“怎么?害羞了?没事的,对面你也认识,你前男友的现相好。”
“……”
下一秒,电话直接被挂断。
叶泊语心情愉悦了,连带看向坞都顺眼起来,右手离开方向盘,开始播放车载音乐。
向坞:“…………”
“不喜欢听?可以换。”
向坞脸色复杂几分,缓慢摇了摇头。
也不是。
只是没想到对方的音乐取向这么超前。
是土摇。
作者有话说:
可以嘲笑我们泊语的听歌品味,但不能否认他在一本正经气人方面的天赋
第4章 你究竟像谁
跑车在夜色里奔驰,略过街边盏盏明灯。
在一阵土嗨的音乐中,向坞的头发被吹得胡乱翻飞,好不容易在一个路口停下,趁机理顺自己的发型。
叶泊语问他:“你吃过晚饭了?”
晚间八点已过,街巷里灯火通明,小摊摆了长长一串街,没有车窗的阻隔,一时间人声鼎沸。
向坞点了头,反应过来什么:“你还没吃?”
叶泊语张口就来:“是啊,为了来接你,我连晚饭都没吃,你却连我电话都不接一个。”
他的作息不规律,吃饭全凭心情,有时候一天能吃四五顿,有时候赶上课业忙,一天只吃一顿饭。
这些他都不会和向坞详细说。
随口的说辞,是个人都该分辨得出——他胡诌的。
偏偏向坞利索地解下了安全带,还顺带解释:“我当时在和王辰说话,没来得及接电话,抱歉。”
没得到任何回应,向坞抬起头,见对方在打量自己,像看什么神奇生物。
“我当然是开玩笑的,你连玩笑都听不出来?”
“我知道。”没想到向坞却说,“但我觉得应该解释。”
叶泊语:“你一板一眼像我们教授。”
向坞不明所以。
叶泊语扯开嘴角,“他今年五十八了,马上就要退休。”
“啊。”向坞说,“我二十六……”
叶泊语刚扬起的嘴角迅速落下,“究竟谁问你了,这么着急自报家门。”
说着再次启动车子,熟门熟路地拐进街巷旁的停车点。
向坞不知道又怎么惹到这尊大佛。
两个人下了车,叶泊语问:“烧烤吃不吃?”
向坞犹豫一下,还是说:“如果你晚上没吃饭,我建议先吃点主食垫一下,一上来就吃辛辣的食物,胃会受不了。”
叶泊语又不吭声了,视线却在向坞身上打转。
半晌,青年微微弯下腰,平视向坞。
“难怪王辰受不了你。”
向坞张了张口,无法反驳。
很久以前,芳文洁就针对他优柔寡断的性格提出过疑问。
——你究竟像谁?
“办事一点都不干脆利落,一点都不像我。”
“也不像你那不知道死哪里去的酒鬼爹。”
“向坞,你究竟像谁?”
向坞没办法回答。
自他记事以来,父亲的形象便是模糊的。
上小学之前,向坞一直住在外婆家,因为常常生病,幼儿园几乎没上几天,身边也没有同龄的孩子。
外婆家有一股特殊的气息,像湿木在温暖的火焰里烤。
年幼时他还不懂,后来长大,渐渐明白,那是老人味。
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老人们留下,死亡是可以嗅到味道的。
儿时,外婆总是教导他,遇事不要急躁,不要与人发生争执,凡事都要多商量……
后来,为了能上市里的小学,芳文洁把7岁的儿子接回到自己身边。
开学第一天,她教给向坞的是:“别人如果问你爸爸呢,你就说你爹死了,听明白没?”
外婆的葬礼向坞没能去,因为那天他在考期中考试。
10岁的那个冬天很冷,那是自开学之后第二次,芳文洁踏着风雪,放学后来接他。
一向坚强的女人流出许多的眼泪,展现出如雪一样薄一样冷的脆弱,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低低啜泣。
“妈妈只有你了。”
小小的向坞回拥了那个怀抱。
##
“我讨厌炒饭。”叶泊语说。
烧烤摊上烟雾缭绕,到处都是人,男人女人,无一例外,都在叶泊语坐下的那刻,将目光有意无意地投在他身上。
欣赏的、嫉妒的,各种情绪隐没在层层烟雾下。
向坞不习惯被注视。
尽管不是对他。
叶泊语旁若无人地和他对话,还是引来一些人的瞩目。
硬着头皮坐在叶泊语的对面,他的心思压根没在对话上。
脸颊被掐住时,他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
用力被拉拽一下,他吃痛地惊呼一声。
“我说,我讨厌炒饭。”
向坞茫然了。
向坞捂着自己被掐得通红的半边脸颊,陷入深深的茫然。
叶泊语倒没用多大的劲儿。
可那是肉啊。
他的皮肤又白,冷不丁掐一下,还是很明显的。
干嘛掐他?
向坞显露出茫然又无辜的神情来,叶泊语没有丝毫负罪感地说:“你走神了,没听我说话。”
“啊。”那他应该为此道歉吗?向坞拿不准,还是捧着脸颊。
“不吃炒饭?”
“不吃,油多。”
向坞有些可惜地说:“我做炒饭还挺好吃的……同事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