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见君心(20)

洛府，从来都不是他的家。

甚至连名字，也不属于他。

可笑季少语曾经艳羡他能被洛家收养，而洛家夫妇当时又一眼选中了他。

他们都以为是自己幸运，不曾想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自己这一生，原就是一场虚妄！

第31章

洛明川一时难以接受，这才急火攻心。

他并不恨洛家夫妇，只是觉得心中无限悲伤。

“明川，你这是怎么了？”何逸之见他的眼睛微微泛红，眼角还有些湿润。

洛明川摇了摇头，又看向墨澜序，语气有些冰冷，“墨大人还在此处做什么，是想看我的笑话？”

墨澜序心下一沉：“臣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洛明川直视他的眼睛，“若非我逼问，你打算何时告诉我？”

“我……”墨澜序一时哽住了，他原本确实并不打算告诉他。

洛府被锦衣卫查封，自然也早就搜寻到了这些纸张，但因其内容与通敌无关，便无人向墨澜序禀报。

但墨澜序方才听闻洛明川身中剧毒八年有余。

能如此长期下毒，不被发现的，也只有他极其亲近之人才能办得到，那便只有洛家夫妇了。

他这才重回洛府寻找，知道了真相。

但洛明川却并不知晓，他以为墨澜序从头到尾都是知情的。

方才墨澜序知道自己身中剧毒，表现得那么惊讶，当真是好演技啊。

不过是想看他的笑话罢。

自己在他眼中向来如此不堪，不，他本就从来没有入过他的眼。

他们本就隔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如今两人之间，除了那名义上的一纸婚约，便是那所谓的君臣之谊了。

洛明川心中满是苦涩之意：“墨澜序，我当真从未了解过你。”

墨澜序心里一紧，有一丝的不安。

他沉默片刻才说：“那洛府一案……”

“自然要查。”洛明川垂下眼眸，看不清神色，“无论如何，洛府既是无辜的，就该还他们清白。”

“哪怕，他们心中的孩子不是我，但养育之恩总是要报的。”洛明川看向他，“此事，就拜托墨大人了。”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洛明川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而他眼中的疏离，也微微刺痛了他：

“殿下……客气了。”

“明川，我看你这脖子上的伤也挺严重的。”何逸之见气氛有些不对，忙岔开了话题，他细细打量了一番，“还破了皮，你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听到他的话，洛明川这才平复下心情，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又要辛苦表哥了。”

“好说。”何逸之打开了他随身所携的折扇，“本神医定不会让你留疤的。”

眼见气氛轻松了些，何逸之像打开了话匣子，兀自与洛明川聊了起来。

墨澜序见两人像是认识了多年的老友一般熟稔，言笑宴宴。

莫名有些烦躁，觉得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甚是刺耳。

“臣先告退了。”墨澜序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待墨澜序离开，洛明川才收起了眼里的笑意：“方才多谢表哥了。”

何逸之无所谓地摇了摇扇子：“知你不想与他多说，我故意气他的。”

“嗯？”洛明川有些不解，自己都还没生气，墨澜序又何来生气之说。

何逸之用扇子轻轻打了下他的头：“你还未开窍呢。”

“你俩当真是绝配啊。”他看向墨澜序离去的方向，摆了摆头，有些神神叨叨地说了一句：

“长路漫漫，道阻且长啊。”

第32章

墨澜序走后，却并没有离开温泉宫。

他知道何逸之就住在洛明川寝殿的隔壁后，也寻了一处相近的院子住下。

“怎么，现在锦衣卫都这么闲了吗？”何逸之见了，忍不住调侃他，“墨大人身为指挥使，不用去主持大局吗？”

“臣奉旨，前来保护三皇子。”墨澜序瞥他一眼，“世子不也这般清闲？”

“我本来就是闲人一个，不比墨大人公务繁忙。”何逸之转了转手中的扇子，从善如流。

“再说了，墨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何逸之冲他眨了眨眼，“我可也是奉旨来照顾明川的。”

他故意将“照顾”二字咬的极重。

闻言，墨澜序果然皱起了眉：“世子与他是如何相识的？”

“嗯？明川没同你说吗？”何逸之笑笑，一手打开了折扇，清了清嗓子，大有一副说书的架势，“那此事说来可就话长了，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我路过……”

“世子稍歇，臣去给殿下送药。”在他开始长篇大论之前，墨澜序及时打断了他的话，拿过一旁的药碗，径直向洛明川的寝殿走去。

何逸之一口一个明川，叫得还真是熟稔。

他都没……

细细想来，他好像从来没这般唤过他。

他甚至很少同他说话，大多都是洛明川主动叫他。

但自他回宫后，好像再没有叫过他“澜序”。

想着，墨澜序端着药进了门。

“表……”洛明川见来人是墨澜序，愣了下，“原来是墨大人。”

墨澜序见他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有些不悦，冷哼了一声：“殿下看见臣，好像很失望啊。”

“墨大人多虑了。”洛明川看到他手中拿着药碗说道，“不过一碗药而已，还劳烦墨大人亲自送过来。”

洛明川以前望穿秋水，都未曾得见墨澜序一面。

如今倒是日日能见他了，还是他自己主动前来的，也是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