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骨(147)

“不用，我洗个澡就行了。”沈辞没有力气，撑着床坐着的手臂都在发抖，“殿下什么身份啊，哪能劳烦你做这些事儿。”

“我是什么身份啊。”赵屿一手搂着他，一手解开他的衣带，一本正经，“我是你的徒弟啊，徒弟伺候师父，天经地义。”

沈辞心想着你那天晚上折腾我的时候可没把我当师父吧……

“身上怎么能这么多伤……”赵屿拿温热的帕子轻轻给他擦拭着身上的汗，又注意到他心口处的伤疤，心疼的同时又有些异样的感觉。

这道伤疤很熟悉，甚至这副伤痕累累的身体他也很熟悉。他近来刚梦到过。

梦里沈辞也是病着，发着热，窝在那破旧的小屋里，昏沉沉的睡着。他见他出了一身的汗，怕他睡的不舒服，就烧了热水过来替他擦身。

解开衣襟就见那人清瘦单薄的身子上遍布伤痕。刀伤箭伤各类陈年的疤痕交织着，看的人心里发颤。

其中最骇人的一道便是在心口的位置……

和眼下的，一模一样。

赵屿手指拂过那道伤疤，心想着，为什么呢，为什么梦里的沈辞身上有这一世留下的伤痕呢。

他的梦是旧时光的重现，赵屿最近做了不少的梦，终于理顺了那一世的剧情。可他在梦里找不到沈辞的来历和过往，沈辞在北川城破前那两个月从天而降，带着一身的伤病。他跟着北川军一同守城，一同护送百姓撤离，最后顶替了当时的将军，葬送于敌军铁蹄之下。

“先生……”

先生啊，你怎么这样傻，好好的去替人守城做什么呢，你死之前肯定疼死了吧。老天爷是不是看你太想当将军了，后两世就干脆让你当这大将军了……

“嗯？怎么了啊……”沈辞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冷颤，“殿下还要看多久啊这是。”

“啊对不住……”赵屿连忙替他穿好衣裳，然后张开手臂将他抱在怀里。

“先生……不管从前如何，这一辈子，我定要护好了你。”

沈辞被他搂着，忍不住垂头浅笑，心想着，

这么巧啊，我也是这样想的。

沈辞的身体在太子殿下的悉心调养下，终于算是有了些好转。大将军是个闲不住的人，不发热了头不晕了，就要起来干活了。

他离开北川军将近一年，这一年的军务边防甚至朝内的形势都要赶紧拾起来。何况还有北川大阵和不知何时会来的敌军攻城……

大将军每每一想起这些，就一点安心养病的闲情逸致都没有了。

赵屿也没办法强迫他，毕竟太子殿下自己也有一堆公务在身。

京城的皇帝恨不得一天发三边书信让太子回京，太子不肯回，皇帝就交代下来一堆事情让他处理。

这回又是不得不去的公务，赵屿暂时离开了北川几日，完事后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一路上还收集了乱七八糟不少好玩意，想着带回来送给沈辞。

太子殿下回来时刚是傍晚，却听林引说将军在歇着。

“这么早就歇下了？”赵屿皱眉，“又不舒服了吗？”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不适，只说是累了，歇一会儿。”

林引给赵屿掀开帐帘。

“累了？昨夜休息的不好吗？”赵屿大步走进去，瞧见他的将军侧身躺着，眉头微蹙，倒真是睡了。

“这几日似乎都睡得不大好，昨夜里醒过两次，早上也起的很早。说是睡不着了，起来批了会儿公文，后来却又看的头晕，躺了会儿，可像是也没睡着。午后和将士们议事，没说完就先让人散了，说是累了。”林引小声道。

“嗯……那三餐呢，按时吃了吗？”

“倒是按时……但吃不下几口。”林引叹口气，“不过药都是按时服下的。”

赵屿点点头，低头看着睡着的人。

前几日他走前，沈辞身子已经好了不少，夜里睡得也安稳，一日三餐都是他亲自盯着，至少也能吃下一碗粥半迭小菜。

如果不是确认沈辞好转了许多，就算是皇帝亲自来了，太子殿下也是不可能随便离开北川的。

这不过是去了五六日，怎么又成了老样子。

昏睡的人脸色苍白疲惫，呼吸也不稳当，睡得不踏实。赵屿叹一口气，心想着，这人真是一会儿不看着就不行，怕是又把自己给累坏了……

太子殿下这回可真是错怪了大将军，他最近几天也没有怎么劳累，但夜里就是睡不好，白日也就是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大概是太子殿下不在身边，大将军就安不下心。

沈辞这会儿确实没有睡熟，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边有人，但是身体很不舒服，眼皮像是千斤重，挣扎着就是醒不过来，额头逼出了一片冷汗。

赵屿注意到了，伸手去给他擦，怕他有什么不好，还是轻声叫醒他。“先生，先生？”

沈辞挣扎了一阵才掀开眼皮，恍恍惚惚的看到了殿下，有些不确定，低声问，“是殿下吗？”

城下骨-89

沈辞挣扎了一阵才掀开眼皮，恍恍惚惚的看到了殿下，有些不确定，低声问，“是殿下吗？”

“是我，先生。”赵屿扶着他肩膀，“先生醒了吗，睡得不舒服是不是，哪里不好受了？”

“没有，没有。”沈辞合目歇了会儿，再睁开眼睛时终于清醒了些，“殿下回来了啊，这么快啊，又连夜赶路了？”

他撑着赵屿手臂，慢慢的坐起来一些，靠在软枕上。“你急什么啊，累不累？”

“不累。”赵屿张开手臂搂着他肩，将他圈在怀里，“想你了，就想赶紧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