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骨(181)
舍不得啊，他和殿下聚少离多的。
可是怎么办呢。
大将军无可奈何的一笑，不是他就是殿下，如果总要有一个人受这种苦，那还是他亲自来吧。
赵屿知道他难受，也不舍得再多说什么，轻轻给他揉着胸口，要他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殿下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瞧见什么了。”
“等你精神好些再说，”殿下低头吻他，轻声的哄，“天还没亮呢，再睡一会儿。林哥说你这些日子累坏了。”
“也还好吧，还是对殿下的思念更为难熬啊。”大将军轻飘飘的道，调戏着他的殿下。
“先生……”太子殿下受不了这个，将他抱在怀里不出声了。
沈辞闷闷的笑起来，“不说就不说吧，说了想必扫兴。可我真是不想睡了，不舒服，睡不熟。殿下陪我说说话吧。”
“好。”赵屿轻声应着，沈辞想怎么样他都舍不得不答应。他换了个姿势，扶沈辞躺在自己怀里，给他一边揉着心口，一边说起沈辞小时候。
“你还记着吗，当年你被绑架。”
“记着啊，你连这个都看着了？你到底去了多少个时间段？”沈辞惊讶。
“就两个。那你记得当初谁救了你吗？”
“是个年轻男人，喜怒无常的，莫名其妙。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不高兴了，低着头红着眼圈跟要哭了似的，还得我忍着疼哄他。”沈辞撇撇嘴，一脸嫌弃。
赵屿一句那是我堵在嘴里说不出来了。
“但是那天是我小时候最开心的一天。我从小备受宠爱，却没有什么朋友。可他像是我的朋友，一见如故，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
赵屿望着他，不说话。
“殿下不会吃醋了吧？专门问我这个。你去哪时候干什么呀，看见什么了？”沈辞好奇，“你看清楚他的脸了没有，我记不清楚了，但是总觉得眉眼很熟悉，和长大的你很像。你瞧着呢？”
赵屿将他抱紧，低声问，“那你后来，不爱当将军，偏喜欢作先生，也是因为那个人的话吗？”
“是呀。那人奇怪的很，说当将军这个不好那个不好，非说先生好。还跟我说他的先生特别厉害，无所不能，有三只手六只眼睛能上天入地，长得还特别好看。可是六只眼睛，怎么好看的起来啊。”
……
赵屿无语，先生这怎么张口就来胡说八道呢。“先生……记错了吧。”
沈辞扑哧笑出声来，握住了殿下的手，低声道，“那是你吧，我的殿下。”
赵屿一愣。
“我一直觉得你长大之后和那个记忆里模糊的面孔特别像，还以为是我记错了。原来真的是你啊，殿下……”大将军心里莫名的高兴，觉得一切都很是玄妙。
“嗯，是我，你高兴吗？”
“高兴，高兴啊。后来我昏了，都没见你一面你就走了，我醒来后难过了好多天，一直以为再也见不着了。”沈辞满心感慨，抱着殿下的脖子，笑眯眯的，“没想到，一直都在我身边呢。”
“那你是因为我跟他长得像才喜欢我的吗……”太子殿下狠起来自己的醋都吃。
“不是的。”沈辞笑，“殿下那么耀眼，聪慧睿智、丰神俊朗，谁看了不喜欢啊。倒是殿下，殿下喜欢我吗？为什么啊，是瞧着我病了，可怜我吗……”
“怎么会！”赵屿忙道。
“可是殿下上辈子，像是很讨厌我……”沈辞想起那时候在牢狱中，就觉得难过。赵屿那些话说的或许是对的，但却是一下下的戳他的心。但凡那时候赵屿对他有半点情谊，也不至于那样说话。
“对不住，对不住……”赵屿抱紧了怀里的人，满心愧疚自责，“我那时候缺失了一段记忆，不知道你来看过我，不知道我答应了你跟你回北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谋反。我一直都喜欢你，仰望你，追寻你，迷恋你，受不了你看我这个样子。大概是少年人的自卑和自尊作祟，我一心想让你赶紧走，又怕自己就那么死了再见不到你了，想刺激你让你明白过来……可其实，我一身本事都是你教的，我都明白的事情，你有什么不懂的呢。”
沈辞认真听完，就知道孩子为此内疚了，他叹一口气，轻轻安抚着他，“原来是这样，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你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我只以为你是讨厌我，觉得我无能又胆小，明明喜欢你却保不住你……”
“不是的，对不住……我那时候，让你很伤心吧。”
“倒也没有，你说的也对。”沈辞笑着，“只是你那晚言行，让我觉得你不会喜欢我罢了。所以后来，你待我好，我才觉得是将我当成了旁人，倒是为此纠结了好久。”
现在想来，沈辞觉得有点好笑。他们两个纠缠了三辈子，其实无论最初还是最后，心里的人都只有彼此一个。
可惜临到山穷水尽油尽灯枯才明白这个，像是有点迟了呢。
当夜，赵屿和沈辞详细说了上一世的过程，信息量着实不小，大将军也是好久才回过神来。
“殿下觉得，那个怪物是个什么东西？”沈辞想起赵屿与怪物缠斗、被其重伤就觉得心疼，更是十分害怕。赵屿的功夫不弱，算起来自己也许都不是对手，能将赵屿一掌打的爬不起来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他从前应当是个人，皇帝叫他王爷，言谈间还说起百年前的事情。皇帝想要回溯时光，也多半是为了他。”赵屿望着沈辞，“先生听着有没有想起什么？”
“……史书记载，百年前有两名白厄人翻越雪山而来，与当时的北川王相交甚笃。北川王体念白厄困苦，带他们南下觐见皇帝。据说席间交谈甚欢，却不幸走水，两名白厄人当场身亡，北川王拼死将皇帝救了出来。”沈辞皱眉回想着，“你觉得那个怪物，就是当时的北川王？那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