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骨(182)

“也许陛下就是当时的皇帝，他活了百年……那神秘的阵法连时光都能回溯，能将人做成怪物，那么能让一个人长生不老活上百岁，也不算什么稀奇事。”赵屿低声猜测，“没准是皇帝感念北川王救命之恩，又或者两人有什么别的情谊，北川王身死后，皇帝不甘心，便一直琢磨着回溯时光，到百年之前去。”

“为了一个人，牺牲百万人的性命？”沈辞觉得令人发指。

“……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吧。”赵屿望着眼前的人，不敢告诉他，自己何尝没有这样的念头，要多克制才能不疯狂的放任山河染血也要回溯时光，救他一命。

“我倒觉得不是。身为帝王，心里自有偏重。江山社稷比之一人，轻重自有计较。能做到这样丧心病狂毫不留情的，除非他只爱北川王，而恨大烨子民。”沈辞气力不济，低低咳嗽几声，问赵屿，“你可还记得后半段史书？”

城下骨-113

沈辞气力不济，低低咳嗽几声，问赵屿，“你可还记得后半段史书？”

“记得，皇帝对白厄的遭遇颇为同情，多次命人寻访，但无人能翻越雪山，为此还劳民伤财，颇多议论。你是想说，皇帝和白厄？”

“相传白厄人掌握着极高的医学和科技，寿命比大烨人高出许多，平均能活百岁不止。”沈辞心口又疼起来，忍不住抬手按了按，“这事儿不用我们猜，回去问问徐老就行了。”

“好。那阵法是不是只对雪山以北有效？若是时光回溯，白厄也逃不过覆灭的命运吧？”赵屿搂过沈辞，轻轻帮他揉着。

“也许吧。又或者皇帝并没有对我们讲述实情，没准阵法的力量比我们所以为的还要强大。”沈辞靠在赵屿怀里，被他温暖的身躯拥抱着，却还是觉得浑身发冷，“百万人啊……皇帝怎么，怎么敢想。”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可他在大烨生活了百年，这里就没有他在意挂念的人么……”

虽然占着个父子名分，但赵屿对这位便宜爹却无甚感情。在他心里，前世那位大将军和沈辞或许都更像个父亲。这些年在朝中，皇帝对他算是好，各种赏赐、十分纵容。但却不亲近。故而赵屿与皇帝也是情谊淡漠，得知真相后并无多大揪心。相比之下，似乎倒是沈辞更难接受。毕竟他从小长于深宫，那位皇帝伯伯对他也算是亲厚温和、倍加宠爱。

“好了，不想他了。先生啊，我问你，要换做是为了救我，你会作类似的事情吗？”赵屿轻声问着，也不知道期待什么样的答复。

沈辞却不回答，只是反问，“殿下呢？”

“我？我，我当然不会啊。”赵屿可不敢让沈辞知道自己内心疯狂的想法，赶紧否认。“先生不喜欢的，是不是。”

“嗯。”沈辞应一声，沉默许久才道，“可若是我，我或许会的。”

赵屿心里一惊，震撼的无话可说。

“我会把自己也变成那百万人中的一个。因为做了那样的事，也再没面目见殿下了。”

“先生……”

“可我从来都不勇敢，小时候被人绑架到山野里，也只敢躲在草丛里哭，不敢往出走一步。我一直都想好好的护着你，可是却一直都护不住。殿下啊，我是真的庆幸当时代替了你，不然到了今日，我怕是想要发疯却又不敢，那可就煎熬了。”沈辞笑起来，懒懒的歪在殿下怀里合上眼睛，庆幸的呢喃道，“幸好啊，殿下没有这么疯。”

得知了大部分真相的太子殿下和大将军仔细梳理了前世今生的大战，明白北川军的溃败虽从那十万邻国精锐部队的突袭而起，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大烨内部来自帝王的致命一刀。

“得找到邻国跟皇帝勾结的证据，将他们的罪行公之于天下，而后你才好有明目行事。”大将军仔细思索着，忽然一笑，“自古以来有的是打着清君侧之名的谋反，这样直接清君主的，得算是起义了吧。”

“没什么所谓，我直接冲进去杀了他，一了百了也可。”

“那可不成。这一世的太子殿下，不能再叛了。”沈辞认真道，“殿下一世英名，就是要当皇帝的。”

“嗯，到时候你就是皇帝的先生了。”赵屿笑着逗他，“我也效仿古人，造个金屋子将你藏起来。”

“你真当先生糊涂了，哪有故人造个金屋子藏先生的，人家藏的是美人。”沈辞笑话他。

“对，是美人。”赵屿不眨眼睛的望着先生，心想着哪有比你还美的美人啊。

“还得想法子把你和血阵的联系解开。”沈辞不理他的瞎扯，认真思索着。他自己倒是无所谓，赵屿身上也绑着这么个血阵却不行，万一有天他死了，血阵开始吸食赵屿的血气可怎么办。

“先生觉得，皇帝跟邻国结盟，是如何表示诚心的？”

“你是说，皇帝会将大阵的秘密告诉邻国？”

赵屿应着，“我之前虽然不知内情，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曾派人到邻国暗中打探。年前抓到了一位部落首领的心腹，我亲自赶去审问，当时问出来的事情我还不理解，现在倒是懂了。”

“那首领不会是卡枟吧？”

“正是。”

沈辞笑起来，“殿下这是什么狗屎运啊。”

“先生……卡枟作为邻国王上的心腹，又是带兵攻城的大将，他应该知道不少事情。那心腹说，邻国这些年内部斗争激烈，各部族相互勾心斗角，卡枟嫌弃国内不安全，因此在哈齐边线不远处有一座私库，里面藏着他和国王的许多秘密。”赵屿唇角勾起一抹笑来，“先生，我这次组织了不少高手，打算去探一探他那私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