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瑜一直以为两人分分合合最后一定还是会重新在一起，她没想到竟然会吵到这个程度。不管怎么样，用生命来威胁一段关系不要走向结束，还是太幼稚了。

但她也没想过，这种不计后果的方式又是否因为太过在意。

赵瑜心疼地把好友搂在怀里，“你家楼层又不高，陆铭扬这家伙看着身体素质也不差，不会有事的。”

她手掌落在林嘉的脊背，一下又一下轻抚，“我在这里陪你，等手术结束看医生怎么说，好不好？”

手术灯在一小时后灭下，林嘉快步走上前，听见医生说只是骨折，没有生命危险时，这才沉沉松出一口气，精疲力竭靠在赵瑜递来的肩膀上，眼眶泛红。

手术结束还有一个晚上的观察期，陆铭扬的家人都在国外，最快也要明天才到。围观全程的周凛安在这时候走出来，让两人回去休息，还很体贴地说他今晚会在这里。

可林嘉态度坚决，“我一定要陪着他醒过来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躺在那里。”

“跟你没有关系。"周凛安把手里的矿泉水分别递给面前的两人，他看向林嘉，像看向自己另一个妹妹，“不要将他人的软弱和逃避看成是自己的责任。”

“晚上你要是留在这里，我给你找陪护。”

赵瑜在此刻开口，“我可以陪嘉嘉一起。”

“你不行。”

“不用，小瑜。”

两道声音同时否决了她的提议。

“我刚就是太慌张了，才给你打了电话。”林嘉擦干眼泪，声音镇定，“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他人没什么大事，你还有自己的工作，况且明天早上陆铭扬家人应该就到了。”

可赵瑜还是不放心，脑海中不受控制联想，“那我陪你到明天早上，要是他们责备你怎么办？”

两年前陆铭扬因为不想跟林嘉分开，不愿遵从家里的安排，死活不去米兰。他的父亲亲自找到学校，把林嘉约去了谈话。

“我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

当年是她陪她一起，现在她希望也是。

“没关系的，我暂时也不会跟他分开，他家里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我可以自己处理。”林嘉拧开瓶盖，吞了一口，喉咙里的干涩感融淡许多。

她跟周凛安道谢，告诉他可以把赵瑜带回去了。

“你就信我好吧，这件事只能我自己来处理。”林嘉松开赵瑜的手，把她往对面推，“快回去，等我处理完给你电话。”

周凛安扣住赵瑜的手腕，最后跟林嘉确认，“陪护大概半小时后就到，你有什么搞不定的，可以联系我。”

林嘉感激地笑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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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上赵瑜还是放心不下，目光一直往医院的方向看。

周凛安察觉到了，他抬手降下车窗，细而密的雨丝从外面飘进来，随风吹到脸上。

赵瑜扭头问他干嘛不关窗，周凛安看她一眼，“想让你清醒点。”

他本不愿随意评价别人的感情，“你觉得你陪她待到第二天早上是在给朋友撑场子？”

赵瑜眼睛眨了眨，“不是吗？”

周凛安压下心里的重话，沉声解释，“位置调换一下，你愿意让朋友直面自己的难堪场景吗？还是你觉得，你的在场，可以改变林嘉男友家里人对她的态度？”

这是赵瑜没有考虑过的，她觉得亲密的朋友间不会在意这些。但真的换位思考，如果是她，恐怕也不愿林嘉陪着自己一起。

车内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周凛安开出一段距离，经过一个红灯时再度开口。话题不再围绕在林嘉身上，“你今天是去见朋友？”

周静晓给他发的微信消息里说，在南大碰到了他的妹妹，好像是要参加某个相亲饭局。

还附带了一张餐厅门口的照片——

赵瑜跟陈泊闻一起站在玻璃前选食材。

“是。”赵瑜顿了顿，“准确讲，是未来男友。”

吴敏看起来对陈泊闻很满意，赵瑜思考过，也觉得跟陈泊闻谈恋爱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开始一段新感情，她应该就不会再对周凛安产生那些不可描述的臆想。

雨停了，红灯变绿，周凛安启动车子，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无意识收紧，“所以，你喜欢他？”

29.心急

“喜欢的定义太宽泛。”赵瑜阖上眼不咸不淡地回，“至少我不排斥也不讨厌他。”

周凛安没接话，往后一路都是沉默。

赵瑜也没有跟他打嘴仗的斗志，闭上眼不多会儿就睡着了。

再度醒来，外面的雨又下得大起来，车子停在小区楼下，漆黑的夜幕中，像泊在海面的航船。

赵瑜看了眼屏幕，根据路程推算，周凛安应该早就开到了目的地。他没有叫醒她。

赵瑜侧过头，肩膀上的外套随着动作滑落。

她打了个哈欠，把外套还给他，“我先走了。”

周凛安坐在驾驶位上，侧头看了她一眼，夹杂几分她看不懂的情绪。

赵瑜搭在把手上的手指停了停，“还有事吗？”

蜿蜒的雨滴在玻璃窗上划下道道水迹，被霓虹灯笼罩，在他的背后形成星空一般的暮景。

周凛安目光收回，拧开了一瓶水，凸起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

他手环住瓶身，平静地开口，“等雨停了再走吧。”

车外雨确实不小，赵瑜于是又坐了回去。

她解开安全带，身体放松靠着椅背，突然想起一件事，“昨天在餐厅，跟你一起吃饭的那个女士是谁？”

周凛安扭头，赵瑜视线投在车前，他只看见她灯影下的侧脸，“问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