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进伏悲痛欲绝,扇了陈清轨一巴掌,“都是你,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搭上你妈一条命!”
陈清轨一点反应都没有,人很静默,不动也不说话,低头看着母亲的脸,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所有人都在哭,只有他一滴眼泪未掉,像尊沉默的雕像。
“哥。”楚弥红着眼拉他的手,宁愿他哭出来,“你说句话啊,别吓我。”
陈清轨依旧没反应,手指上的黑金戒指被她碰掉了。
楚弥捡起来还他。
“扔了。”陈清轨终于开口。
楚弥愣了愣,“可这戒指是……”
“扔了。”陈清轨哑着嗓重复。
*
秦晓手术后处在昏睡状态,秦母在他旁边守着,病房太闷,温漓坐到外面走廊等。
“秦晓的手术怎么样?”
温漓刚拿出手机,抬头看到楚弥走过来。
“很成功。”温漓顿了顿,“你知道他今天……”
“嗯。”楚弥坐到她身边,“伍玲告诉我的。”
温漓哦了声,她们已经太久没说话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楚弥看到她手机里是陈清轨的聊天界面,输入框已经有文字,就是还没发出去。
楚弥:“分手了还发信息?”
“我昨天和陈阿姨聊了聊。”温漓声音轻,却坚定,“秦晓的手术也成功了,我想和他解释,道歉,然后……”
“和好?”楚弥淡嗤,“放弃吧,不可能了,他妈死了,刚断气。”
温漓脑袋嗡了下,“你说什么?”
楚弥淡淡道:“昨天下午的车祸,离学校不远,肇事人酒驾,连死刑都判不了。”
温漓完全懵了,全身血液好像倒流,冷得要命,她瞬间明白了陈清轨为什么会在这儿,也想起了伍玲早上提起的车祸。
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什么时候……”她艰难地问,手机掉在地上都没发现,“车祸什么时候发生的。”
“下午六点四十。”
是在她们分开后不久,温漓呼吸急促起来,无数次回想当时的情景,一遍遍想她为什么没有坚持送她回去。
“别想太多。”楚弥看她脸色苍白,拍了下她肩,“我过来是给你这个。”
楚弥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这你的吧?”
温漓脑中绷紧的神经在看到黑金戒指的那一刻,忽而断了,呆呆愣愣的。
“他要我扔了,但还挺贵的,我想了想还是还你……”
楚弥看着她,声音一停,说不下去了。
不可否认,她心里也有点怪温漓,想过要不是她,陈美枝就不会死了,可当看到她掉眼泪,楚弥就没这个想法了。
大学三年半,楚弥没见过温漓哭,秦晓假死的时候也没有,至少在她们面前没有。
温漓哭的时候很安静,不哽咽不抽噎,一点声音都没有,就是眼睛很红很红,一眨不眨看着戒指,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楚弥不确定她在哭什么,自责,愧疚,后悔,可能都有。
也有可能,是因为很清楚,她和陈清轨再也不可能了。
第50章 再相见
晚上七八点, 沪市这个时候是新一轮下班高峰期,街道人来人往,树叶轻晃, 路灯零碎洒在地面。
长椅旁,陈清轨单膝撑地,给温漓的脚踝贴创可贴。
外人看来暧昧十足,只有温漓知道, 他们这块空气安静得像上坟。
温漓低头看着陈清轨,看着他英俊冷漠的眉眼, 像是做梦一样,一阵恍惚。
五年前在医院,陈美枝去世那天,楚弥对她说念在陈清轨以前对她还行的份上,再也不要找他,她的存在只会伤害他。
温漓也是这么想的, 当着她的面, 删了陈清轨所有联系方式。
那之后没过多久, 专业老师介绍了份实习, 是香港的一个会计事务所,全国四大行之一。
温漓谁都没告诉就去了,在那做了一年半,毕业后都没离开,考上了CPA, 又待了近四年, 除了过年, 基本没回来过。
事务所非常忙,加班到晚上九十点是常态, 一天到晚没停,温漓刚去那会儿,足足有半年不知道白天的出租屋是什么样,同期去的实习生只剩她一个。
有人问她怎么坚持下来的,温漓说是薪酬高,其实不全然,她觉得忙点好,睁眼工作闭眼睡觉,什么都不用想,不出意外,她能待一辈子。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回来的时候温漓有意避开老家和京市,在发达城市中选择了比较远的沪市,算是掐断了和陈清轨碰面的所有可能性。
可温漓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就在沪市。
物是人非,温漓清楚地知道他现在对她不可能再有任何想法,甚至讨厌她也很正常,帮助她可能只是当医生时留下的习惯。
气氛不尴不尬地沉默着。
陈清轨蹲着,脸在阴影中,温漓早就感觉不到痛了,脚上伤口都是麻的。
创可贴贴好后,温漓轻声道谢,弯腰穿鞋袜,余光里陈清轨起身接电话。
那边传来颜月的名字,温漓听他说就来,可直到挂了电话,陈清轨脚步都没动一下,依旧站在她跟前。
温漓拿捏不住他想法,抬头好脾气道:“你有事快过去吧,不用管我的。”
陈清轨双手揣进兜,轻描淡写,“能走么。”
“能的。”温漓假装没看到他冷淡的脸色,礼貌回答。
又静了一会儿。
温漓看他还没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该不会是等她一起吧?
“我就不去了。”温漓不想去扫他的兴,“我等下打车回家,陈律师赶紧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