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俘虏的美人丞相gb(61)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再等些日子,便准备春耕。”楚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些你不该比我清楚吗?”
易珩讪讪摸了摸鼻子,说:“我是想问主君今年有没有动兵的打算。”
“你不知道?”
易珩当然知道。
现在北方已平,敌人只有草原上的蛮人,以及据江水天险、偏安一隅的楚国。
而这两个敌人,都是大块头,一时半会儿啃不下来,现在得休养生息、积蓄实力。
“主君将来想先往北方去还是先往南方去?”
“北边吧。”
“我还以为主君会先收拾楚朝。”毕竟他知道楚晏从没放下过王府的血仇。
“燕楚如何争斗,身体上流的都是同样的血。但蛮夷是外患。”楚晏说完,问:“难道文璟另有谋划?”
易珩摇头,赞道:“主君英明。”
楚晏一嗤,拿眼神凉嗖嗖地瞧了他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骂:“你这厮什么时候也学了那套遮遮掩掩的做派?”
“爱说不说,不说就滚。回去睡你的觉喝你的酒,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易珩不想惹她生气,立马告饶,破天荒地主动揽了好些差事——连下午巡视军营的活儿也揽了,义正辞严地说他作为百官第一人,应该到军营视察,体会将士疾苦。
他这一番唱念做打,搞得楚晏又好气又好笑。她将手中的公文翻过一页,“你要一直这么勤快,那些人哪会见天儿地弹劾你。”
易珩见她神色缓了下来,不禁一笑,“其实我想问你身边那位……他怎么样了?”
楚晏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言简意赅地回:“活着,但眼睛坏了。”
“你觉得他这个人如何?”
“不如何。”
“额……”易珩少有地语塞,犹豫地说:“他为人……还算可以吧,也不是什么蝇营狗苟之辈。你既然瞧上了他,便待他好一些,免得将来想起来亏心。”
“你什么时候和他惺惺相惜了?”
易珩扶额:“我哪是可惜他,我是关心你。”
楚晏不予置评,过了一会儿,幽幽道:“我可从来没管过你后院的事。”
“你这人……我哪来的后院?”他多年来不近女色,自认从来没干过亏心事。
“只要我想,你马上就会有。”
易珩听出了她话中隐含的威胁,心底又是无奈,又是幽怨,连忙转移了话题。
谈到正事,他便换回了称呼,“主君,刺杀的事情我已经查清了,与亲卫营和你家那位都没关系。”
“是刘氏的人,他那日正好上山祈福,在庙中看见了你的亲卫,从而推断出主君的身份,见你轻车简从,又怨恨我们清查了他家的隐田,便令护卫出手。”
“嗯。”楚晏点点头,道:“文璟看着办吧。”反正也就是抄家砍头流放三件套,流程大家都很熟悉。不过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很想将那些只为门户私计的世家大族统统杀光,所以还是让易珩去办吧。
正经事和不正经的事都谈完之后,易珩便回了自己的地方,打算睡个午觉,起来好好干活。
楚晏每日早起都会规划好自己的行程,结果易珩自告奋勇替了她去军营,她这个下午便空出来了。
她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抽空见了几位下属,天色依然不晚。
于是,今日的燕王便在下人们匪夷所思的眼神中,提前回后院了。
她又轻手轻脚地摸进了自己的房间,躺在自己的贵妃榻上,心不在焉地盯着屋里那个眼盲的男人。
她向来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可……如果她的仇人突然对她有了恩情,这要怎么办呢——虽然她觉得自己完全不需要什么人舍身相救。
但在楚晏心中,这依然成了一个比任何政事都棘手的问题……尤其是,她与荀清臣的关系本就如一团乱麻,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
她又感到烦躁了。
躺在床上的男人慢慢坐了起来,右手摸索着扯了扯挂在床头的铃铛。
“公子有何吩咐。”
男人一身白色单衣坐在床沿上,身形十分瘦弱。那双如琉璃一样美丽脆弱的眼眸,现下正覆盖着一条纤细的白绫。
他轻轻咳了咳,说:“给王上沏壶茶吧。”
楚晏还没来得及使眼色,小厮就已经下意识应声:“王上、公子稍待。”
楚晏一拍额头,坐到了床旁边的凳子上。
男人抿着唇,声音微弱却也算清晰:“我搬回去住吧。”
“你胡闹什么?”楚晏立马斥道:“身上的伤口要是挣裂了,我可不再管你了。”养了这么多天,他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但也不能做什么大幅度的动作。
“你厌恶我……我便不鸠占鹊巢,惹你心烦了。”
楚晏下意识地接了话,想也不想地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说厌恶你了?”
他的眼睛被白绫蒙着,什么喜怒哀乐都传达不出来。但楚晏看着他被咬得发白的下唇,猜测他现在……应该很难过。
“那你……为什么欺我眼盲?”
楚晏愣住了。虽然她没有一直守在这儿,但这里发生的大事小事,每日都会有人和她详细地汇报。
听下人们说,荀清臣自醒来之后,就很快接受了眼盲的现实,没吵没闹,一直彬彬有礼,对照顾他的人很温和。
结果现在,却在她面前说出这么一句像是控诉,又像是委屈的话。
“有好几次,我都发现你来了。”他的手抓着床单,慢慢攥紧,“可是……我喊你,你从来不回应我……我哪里又惹你不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