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万人嫌重生后(10)
两人之间只差半寸之遥,卿玉案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对方温热的鼻息,勾得他心悸万分,气氛几乎要让卿玉案窒息。
他本想偏过头去,但他又想起小时候,兄长曾说过,凡是遇见危险,躲避与抗争中要尽量选择后者。
卿玉案直视着萧霁月,绯红已经蔓延到耳后,但他依旧诘问道:
“如果我就是偏不给呢?”
“你当然不必给我。”
说罢,下一刻,萧霁月自顾自地踮起脚尖,靠近卿玉案只有半寸之遥,用白齿轻轻叼下了请帖。
“我自己来取。”
“……”卿玉案怔然。
真是……有点不太要脸。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萧霁月主动和卿玉案拉开五尺远,他面无表情地在请帖上写下自己的大名,只留下满面潮红的卿玉案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像是草原上早就饱餐一顿的野狼,再次狩猎只是看天真却落单的幼兔受到惊吓,并以此为乐。
卿玉案的心中,莫名其妙升起一种尴尬、劫后余生甚至一些被戏耍的挫败感。
萧霁月在抽屉中拿出几个药瓶以及绷带,一向疏离的目光落在卿玉案身上:
“手过来。”
卿玉案并没有起身之意,他下意识的想要掩盖胳膊上的创伤。
“看来二公子需要我伺候呢。”
萧霁月主动走到他跟前,抓住他的掌心,卿玉案忍不住想要往后缩。
但是他一个用力,卿玉案的手臂便被他牢牢握在掌心,后者疼得蹙眉,只能咬牙承受着疼痛,他似乎察觉到卿玉案的异状,便松了口劲儿。
“这样呢?还疼不疼?”
萧霁月将绷带打开、缠绕住他的伤口,动作果不其然轻柔了许多,他一边包扎一边道:
“你这几日好生歇养,不可沾水。以后的日子,我与公子同上国子监。”
“好。”
卿玉案低垂着睫毛,他的脸颊有些烫意,竟飞快抽回手臂:
“那便好,那……我先回了。”
萧霁月的眼神落在卿玉案身侧的请柬上,他轻轻捻起放进怀里,随即转身离去。
待萧霁月彻底消失在院子外,卿玉案才慢慢抬起头。
他看向空落落的院落,惊觉原来三年未曾抽枝的弱柳竟然也冒了新芽。
卿玉案不自觉地轻笑一声。
他忽然觉得,有萧霁月在,这个庭院也不似原来那般冷寂了。
第6章
翌日,国子监。
卿玉案前脚刚到,他就感受到了四周异常诡谲的氛围,许多学子已早早在讲堂之外排队依次入教。
他们似乎都在暗暗注意他,或是凑在一处窃窃私语。
但是这对于卿玉案早已是家常便饭,他默默落座,摊开桌上的书籍时,一只蚱蜢竟突然弹跳而出。
卿玉案猛地合上典籍,连忙起身闪躲,同窗眼疾手快,在他起身时推倒了桌案。
桌上摆放的笔墨纸砚悉数洒落,砚台碎了一地。却见蚱蜢蹬着方才研磨好的墨汁,一脚跳在卿玉案的洁白如新的外氅上。
这外氅是娘亲当年一针一针缝的。
那同窗的眼中却透着一丝无辜,周围的人亦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说道:
“哎呀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原来咱们的卿二公子那么怕虫啊,怪不得斗虫的时候都不来呢,胆子真小啊。”
……
每一声讽笑在他的耳中显得是如此清晰。
卿玉案握住书卷的手上青筋暴起,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一股难言的愤懑充斥着胸腔,却找不到任何发泄口。
但是想起兄长的信笺,他又很快地松开了手。
他强忍着气愤之意,颤抖着手翻开典籍,那些士林气节或是古今名人志士的典故,却是如何都读不进去了。
“装什么装?真以为你那兄长能来帮你?没了你哥,你就是没娘养的贱命一条。”
一位体态臃肿的世家子弟拦在卿玉案面前,将他面前的书重重摔在地上。
他正是吏部都给事中之子潘修竹。
六部之中吏部最上,吏科的都给事中更是六科给事中的首位,想攀附的人不计其数,潘修竹因此也气焰嚣张许多。
卿玉案听到“没娘养”这句话时,卿玉案猛地站起身来。
那弟子与小跟班见到卿玉案面露愠色,叫嚣着:
“捡起来啊。趴着捡起来!”
“嘿嘿嘿,没娘养的东西。”
“趴着捡是不是太便宜他了?要跪着捡起来才行哈哈哈!”
尖锐的笑声刺痛卿玉案的耳膜,本着不惹是生非的态度,他尝试着捏碎看似坚不可摧的自尊,弯下.腰去捡。
就在此时,萧霁月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面容上的笑意阴森,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他对着那几个纨绔子弟冷冷说着,话语不容置喙:
“你们去捡。”
气氛僵持不下。
对方见到陌生的面孔,更是仗势欺人,他叉着腰说道:
“还公子呢,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世家勋贵子弟?你又是什么人。”
萧霁月凛了眉:“既然都是世家子弟,在场怎么学砚还彼此欺压。”
“肃静!”
倏地,一位耄耋老者捋着长髯入席,他瞥着几人,叹息着摇摇头,目光落在卿玉案身上,问道:
“广文馆岂是你们喧哗之地?卿家二公子无故离席,无甚规矩。”
他正是广文馆讲学博士,殷文德。
卿玉案低眉:“是。”
平日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归咎在自己身上,卿玉案早已习以为常。
萧霁月却抢先卿玉案一步,拱手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