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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万人嫌重生后(52)

作者: 斩潮生 阅读记录

女墙无烽火、守城无士兵,正值欠收粮运中断。突如其来的围剿给燕安王府杀了个措手不及,大火又将其灭门。

没人知道天降的精兵是从何而来,只是活下来的人记得,那夜灼烫的大火染红了天边的云霞,死生两茫茫。

时人揣测如此精准的策划、又能在短时间出兵的人,必定是燕安王身边最熟识的人,便将苗头放在了卿咏才的身上。

那年天下缟素,万人悲恸,七日不绝的雪夜中,尚任同知的卿咏才被叫到了金鸾殿待诏,本来他想问清那只兵的由来,却被秉笔太监阗何忠故意晾在冷若寒冰的丹墀长跪一夜。

前半夜,卿咏才还在愤懑中郁郁,但一夜风雪将他胸腔的怒火彻底浇熄,他忽然明白阗何忠的刁难到底是何目的。

天边熹光骤明,应当是霁雪初晴,一声尖细的声音涌入卿咏才的耳畔:

“宣,都督府同知卿咏才觐见——”

卿咏才拖着僵硬的身躯走入,对上景祐帝疑问的目光,他知道,面前的新帝畏他有谋逆之心,便问起当时燕安王受难时,他是否出兵迎敌。

景祐帝知道,卿咏才是唯二知道那支精兵正是谢玉砌和鞑靼族密谋亲派的。

所以,无论选择“是”与“否”都会被盖上“不忠”或者“谋逆”的帽子。

当时的卿咏才长长稽首,许久才抬起头,只是颤抖着唇片,只是回答了一句话:

“燕安王谋逆一事已盖棺,城外敌军未至,卑职恐生变故,故此……先诛其寇,退而为陛下守城。”

他的额头重重磕下,滚烫的鲜血染红白玉石阶。

听到此句龙颜大悦,景祐帝连忙赐下封赏。

“所以,谢玦恨我的恨没错。我若是死了,他自然会放下许多。”

在父亲书信的最下层,还垫着一封信,他一目十行地扫过,只是看到半截,一阵酸楚漫上心头。

萧瑟的秋风将落叶吹散满案,黯淡的烛火下,他轻轻放下信件,忽然释然:

“……原来是他。”

容陵不住地摇头:“侯爷不是那样的人。世人皆知侯爷赤胆忠心。怎么会侯爷杀的?”

门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瓢泼大雨,银练惨白的光亮斜入书房中,料峭刺骨的寒意穿梭过卿玉案的衣袖。

一行身着夜行衣的刺客,卿玉案秉烛而望,这群人的腰间无一例外的纹着黑蝎印,卿玉案将父亲的绝笔书合上。

果不其然,又是斩情楼的刺客。

不出意外的话,应当也是萧霁月的授意吧。

他要与自己不死不休。

“是与不是,都是父亲亲笔所写,事实早已无法改变,容陵。”

他摩挲着信上父亲所写的“愧”字,浅淡的目光停留在几人身上,见到了几位颇为熟识之人,卿玉案不自觉地轻笑一声:

“正如阿努娇娇。”

站在人群最后的阿努娇娇有意地躲避目光,眼角余光瞥向她,她不禁怔忡,卿玉案正微扬着嘴角,可是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可当看见为首之人后,容陵脸色却愈发变冷:

“又见面了。容兰。”

十年同窗与同僚,久别三年再相见,却不料是如此场面。

容兰眼神微动:“我不认识你。”

“……你说什么。”

即便一如他在六扇门对待容陵那般的语气,但容陵听到这句话还是怔了怔神,语气携带怒气。

但他们原本不是这样的。

有些人生来在明处,受万人敬仰,但是有的人却始终藏匿于暗处的泥沼里,而容兰就是这样的人。

当年六扇门以“试青锋”作为考核,虽然经历坎坷磨难,但两人彼此扶持,容兰的名次屡屡和容陵平齐,两人也成为了莫逆之交。

还是学砚的他们,在最后一次揭榜时,容陵笑盈盈地说道: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以后我们同谋同行,必当称霸六扇门!”

容兰也附和着展颜:“这里又不是江湖。”

沉迷武侠话本的容陵拍上他的肩膀,笑道:

“只要你想,整个京城都是江湖。等我们都接受了同知的命令,就是要去‘闯荡江湖’啦。”

本以为两人可以光风霁月此生,那场所谓春风得意的“江湖”却给了容兰当头一棒。

三年前燕安王府的那场大火,协助汝南侯夫人护佑燕安王之子谢玦平安,这种所谓光鲜的任务都会为容陵接取,而容兰却只能作为幕后,去暗中保护、去承受疼痛与刀光剑影。

等到身负重伤的容兰交接二人时,汝南侯夫人以及谢玦却不见其踪,容兰除去一切名衔,而容陵却荣升总旗之位。

伤痛、危险从始至终笼罩容兰身边,他只能看着容陵一步步攀升,受人青眼。

凭什么。容兰一直在想。

明明他付出的努力从不少于容陵,为什么结局天差地别?凭什么。

这份仇怨在容兰心里生根发芽,腐烂后长出爪牙,日复一日啃噬他的内心,成长为他不顾一切想要报复回去的理由。

一柄长剑从容兰袖口亮出,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容陵,低声说道:

“动手吧。”

……

这里腥风血雨将起,彼方却也有杀机四伏。

密令忽下,有人邀萧霁月在太子殿别院一叙,竹林下青叶伏案,身着白衣的人正端坐在棋桌前,拈着一枚黑子看着棋局思索。

此人正是太子身边的大伴殷雪,如今是二十有一,会负责照顾储君的教育和日常起居,亦是从小的伴当,与太子关系十分紧密。

殷雪将手收回,黑子迟迟未落:“指挥使大人棋术果然精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