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万人嫌重生后(8)
萧霁月费力地睁开眼,瞧着他细致地包扎,闷闷地打趣道:
“二公子倒是随身带着药。看来是预料到了啊。”
卿玉案解释道:“家兄常年在军营,出任时难免有伤,故此带习惯了。”
萧霁月颔首,又偏过头看他:“怎么,就不问问……方才追杀的人是什么身份吗?或者说——”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戏谑与危险的味道:
“或者,为什么我知道是来追杀你的人?”
卿玉案金疮药药粉洒在萧霁月的背脊上,一副忙碌的模样:
“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过问。”
萧霁月“噗嗤”笑出声,任凭他摆布:
“呵。连我这种外人都不防着,之前还是我想要置二公子于死地,二公子可真是……以德报怨。”
卿玉案好不吝啬地扯下自己身上的衣袖做,将他受伤的肩膀包扎仔细。
但是奇怪的是,借着昏暗的烛火,卿玉案瞥见了不止一处伤痕,而且看样子都是陈伤。
但卿玉案并没有多作猜忌,同时他注意到,萧霁月的左手戴了玄黑手套,起初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温吞地回答道:
“算不得以德报怨,何况我是有求于你。”
这也是萧霁月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注视卿玉案,和平日京城的人描述的不同,在暖融融的烛火下,此刻卿玉案的脸少了病恹气。
他眉眼与鼻梁间有一小痣,衬着清秀的面容更媚几分,但卿玉案的唇却薄的恰到好处,似乎警示着他人要止步于此。
萧霁月看着他眼睑旁的小痣,忽然“嗤”地笑了出来:
“二公子就这么信我?不怕我什么时候要杀了公子?”
难道他就没想过,自己来的目的其实还有利用他,来找到当年灭门真相这一层么。
“我看人不会错的。”
卿玉案如是回答着,看到他左手划破了巨大的血口,便想着褪去手套,免得愈合时伤口粘连。
刚刚触及他手掌的那一刹,卿玉案觉察到他指掌的几处硬茧。
萧霁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抽回掌心,他背过身:
“这里就不必包扎了。”
卿玉案微微抬眸,有些疑惑:“嗯?”
萧霁月好像刻意隐瞒着什么,他歪过头,额上密汗几行,他强忍着晕厥之意,低低地说道:
“……飞镖上有迷药。”
卿玉案慌了神,眼下却不知该如何处理,生怕他捉急地挤出泪痕:
“什么?那,那你还有哪里疼吗?”
萧霁月面色苍白了几分,俨然是失血过多的征兆,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小公子,你回府吧,不必管我了。”
“不行,我若是走,死后谁还帮我收尸。”
卿玉案揽住萧霁月的肩膀,艰难地带起萧霁月的肩膀,一步一步地往外挪移:
“乖,跟我走。”
见到萧霁月没有反应,卿玉案着急地眉头都拧成了川字,他紧张地说道:
“醒一醒,别睡过去了,等我们回府了,我就找太医,坚持住。”
卿玉案把他揽在背脊上,可惜天公不作美,鹅毛大雪落在两人的鬓边,卿玉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见萧霁月没有反应,他勉强挤出笑意:
“你想不想听故事?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霁月,你听得见吗?”
他好不容易以为自己接触到那一抹光亮。但是苍天却无情地把他拉回暗无天日的深堑。
他好不容易碰见这么好的人,
可千万不能死了。
第5章
也不知萧霁月听见没有,卿玉案强忍抽噎的冲动,讲述着:
“我小时舍不得父兄,不愿入国子监上学堂,因我一去了国子监,父兄便要南下回金陵。但却只有兄长出了一招,我便心甘情愿地上学堂了。”
见萧霁月没有反应,卿玉案继续讲述道:
“兄长用七个月的时间,给我做了一个机关鸟,若是我想他便写信。这种机关鸟四日便可从京畿到金陵。”
是以,卿玉案在国子监时,总是期待着那只机关鸟。机关鸟的腹中会装着诸如玉带糕、花香藕的特产,还有兄长那长长的信笺。
忽然,背脊上的萧霁月不愉的一笑,眼神多了几分落寞:
“你还真是欢喜兄长,前一句后一句都不忘提几句令兄,不像我……”
相较于卿玉案,萧霁月的身世更加扑朔迷离、隐藏的更深。
只恨不知灭门的仇家是谁,爹娘在九泉之下也无法合眼。
想及此处,萧霁月默默阖眸,似有若无地轻叹了一声,家仇与多年来的苦痛揉皱成一团,咽进他的腹中。
他浮光掠影地瞥了卿玉案的侧颜。
眼下爹娘安葬的事情已经解决,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隐藏自己的身份,寻找到当年的灭门的真凶。
倘若真和斩情楼的人说的一样,当年灭门真凶和汝南侯府的人有关的话……
萧霁月的目光冷了三分,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长刀。
倘若是真的和侯府有关,自己会不计后果的杀了卿玉案,无论付出什么都在所不惜。
七日后清晨,萧霁月徐徐转醒,床榻边却并无一人。
他摸索着下床,立于海棠树下,树叶婆娑摇曳。
“出来。”萧霁月冷冰冰地问。
回应他的只有过耳的风声。
萧霁月揉揉眉心,再次不耐烦地询问:“阿努娇娇,你聋了吗?”
从海棠树梢跃下一位紫衣少女,阿努娇娇掸掉衣上的尘土,叉着腰揉着惺忪的睡眼:
“什么事?大清早吵的我耳朵疼。”